第2章（2/2）

赤庭低着头，只是偷偷抬了抬眼皮，仍不说话。

现在隔得这么近，他能清晰地看见这人去掉涂料后的面孔了。昨天执羽起舞的他像是庙里彩绘的湿婆神，神通尽显高不可攀，今天素色便服的他则像是宫中润泽的玉童子，长发高束，五官清晰如刻，却又温和，含着一股暄暖的人情味道，令人望之便心生亲近。

他怎么会这么好看啊，赤庭一时间自惭形秽。

“刚才是草民失敬，应该给小先生赔罪。”敖毕从腰后系着的锦囊里摸出一颗麦芽糖，握住赤庭肉乎乎的手腕，放进他的掌心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给小先生尝尝甜味儿。小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好不好？”

赤庭用两只手掌合住了那颗糖，终于鼓起勇气扬起脸了，秀气的鼻子抽了抽，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小声说：“两颗。”

敖毕愣了一下，“什么？”

赤庭声音更低了：“要两颗糖，才不生气。”

敖毕看着那双眼睛，本能地又开始掏糖，嘴也变笨了：“好……好的，两颗，两颗。”

他掏了很多个两颗放在那双手里，直到赤庭的手掌再也盛不下，只能揣在袖子的内袋里，把一双衣袖撑的满满当当。

赤庭含了一颗糖，脸颊微微鼓起来，瞧着心情也好一些了，敖毕这才问：“小先生是一个人过来玩吗？”

“嗯。”赤庭含含糊糊地说，“我想看你……你们跳舞。”

“西离先生知道吗？”

“知道的。”

敖毕的声音里忍着笑：“我看先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赤庭困惑地看着他。敖毕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轻轻咳了一声，掩住笑意：“今天早上的衣服，是您自己穿的吧？”

赤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脸腾地红起来了。不说还没注意，赤庭早上出门出得急，各种衣带都没好好系，偏偏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许多件，金贵的布料们歪七扭八地缠在一块，能叫他顺利蹦跶到现在也是奇迹。

一看就没有好好打理过，这不是自个儿偷跑出来还能是什么？

赤庭又不想说话了，他鼓着腮帮子，难为情地拽紧了衣服的下摆。敖毕摸了摸他蓬松的红发，问：“我帮你重新系好不好？”

得到小孩点头允许，他起身把人整个儿抱了起来，赤庭慌慌张张地攀住他的肩膀，侧头听见他说：“委屈小先生，要先去寒舍里避一避了。”

赤庭脑袋里轰地一声，仿佛许多束烟花同时冲入天际炸开，惊天动地，灿烂得无以复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