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2)
敕九终是放心不下,毕竟下面也是一堆烂摊子:章厚志的尸体怎么办?李云力和袁师嘉到底有没有事?在恨鬼界,袁师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襄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的表情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敕九并没有反对,以他对庄襄的了解,这时候要是拒绝了他,他能两个月不理自己:“那我们现在走吧。”
“着什么急?你才刚醒!”庄襄忙道。
敕九摇摇头:“不行,下界留的事情太多,不去看一下,我心里难安。”说罢便扶着树站起身来,一阵晕眩浮上来,敕九晃了晃,庄襄连忙上来搀住。
“你啊,就是劳碌命。我看你也甭辞职了,辞了这个上哪儿去找这么又累又重的工作去啊。”庄襄这是在挖苦他,自然,也带了些挽留。
敕九闻言笑了。他脸色不好,嘴唇都有些微白,但是以身后层叠的桃花为背景,加上这样一个淡淡的笑,是另一种迷人味道:“我本来就没想着真辞。”
庄襄楞了一下,呆呆说道:“你……这不是你的梦想么?”
“什么梦想啊。这样的工作干了几万年,我早就习惯了,真要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干点啥,总不能就那么浪迹江湖、‘放浪形骸’吧。毕竟,几万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的生命好像就只和这些事绑在一起。”敕九苦笑了一声。但庄襄能听出来,他说这句话时是落寞的。
敕九干了这份工作之后,时常会忘掉一些东西。尽管曾经一度苦苦追寻他从前的记忆,却怎么样也记不起来,天界这些神除了老天帝、日月二神,年纪都比他小,根本不知道关于他的事。至于那三位,都是日理万机,他也不好意思去问,更何况,这几位大神凭什么记得他的过去呢?
庄襄印象中敕九曾经有段时间,每天都会跑到梦神殿来,拉着自己哭得像个孩子,说些什么“记不得了”、“找不到了”之类的话。后来,可能他连这些话也忘了,更很少哭,旁人是很难见到他为了这事伤心的了。
“过好现在,别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忘了也罢。”庄襄只能这么说,他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安慰了。
“诶呀,我没事!”敕九看他也跟着难过,立刻笑了起来。
然而庄襄最不愿看见这种笑,敕九总是考虑他人太多,以至于很多时候,他站在那里,尽管笑着,你却觉得他很孤单,似乎一切都给不了他温暖,而他还在试图燃烧自己。
“走吧。”庄襄拉着敕九便往外走。
……
章厚志的家里刚办完丧事。
门上的“福”被用白布挡起,家里摆着许多椅子,空气中都是烧过的纸钱的闷闷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卢红梅坐在章厚志房里,手摩挲着他的床,眼泪扑簌簌地下落。她的嗓子有些哑了,出的声都像是干瘪的、漏气的,像是老去的鸟,再不能吟唱枝头。一帮七大姑八大姨环绕着她,抚着她的背,头并着她的头,也都红了眼眶。
章风在屋外坐着,他这几日天天跟卢红梅吵架,基本不能见面。章风今年也快五十了,依他的想法,该是儿子毕业之后,老老实实找一份工作,实在不行,就回来继承家里的五金店。虽然发不了大财,在这小城镇上总之是能过得去的了。稳定下来,给他付个首付买个房,找个媳妇,没几年章风就可以抱孙子了。到那时,他便舒舒服服地退休,每天逗逗孙子玩,等孙子长大了,送他上学,接他放学。
你也许觉得这很单调,几乎与“养儿放羊”说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章风骨子里就是个农村人啊。他能想象到的幸福,就只是这样,谁又能说他不对呢?
然而现在都不可能了。老来丧子,这是他一辈子没有想过的事情。章厚志,在他看来已经是他天然的所有物,他从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设想失去。
他踱到厨房,打开油烟机,点了一根烟。他以前抽得不少,开店嘛,难免应酬这、应酬那,什么邻里街坊、公安工商,打交道总离不开烟酒。他都习惯了。可如今,他连一点味也尝不出来,大约是,他还没有想好在自己儿子上抽烟该是什么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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