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回家（1/2）
坐在摇摇马上的仿生人没有给警察们一个眼神，而是自顾自地玩着。
警察没时间去管这个充满童趣的安卓，他们看到了前方的蓝血，必须在血迹蒸发之前找到异常仿生人。分散的警力全部向蓝血指的方向前进。
李奥对于把马库斯一个人留在那里只愧疚了几秒。他没和这起事件扯上关系是最好的。
他拉着异常仿生人往人少的地方跑，躲到了一排垃圾箱后面。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前面被绑架犯粗鲁地运送方式弄得胃不舒服，整个人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是汗，他感到大脑缺氧，头晕目眩。
在耳鸣声中他靠在墙上，看了一眼顺从地和他一起蹲下的异常仿生人，他眼里的凶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安静得像一个待机中的普通安卓。
对于李奥来说，这个仿生人，不仅仅是一个绑架犯，还是一个玩忽职守的跑单快递员，更是一个**烦。
时间回到下午四点。
当时李奥正坐在书店门口等待自己的优盘，手机震了震，又是熟悉的网友。
“出了点小问题。送优盘的仿生人不见了，快递公司无法检测他的位置，如果不是他的定位装置损坏，就是他出现了异常，定位器失效，后者可能性更大。”
李奥挑眉，在手机键盘上敲打：“也就是说，里面的文档可能被读取了？”
“不知道，破解保密系统对兼容了相关知识库的仿生人来说并不困难，如果他骇进去了，我们就需要考虑拿回优盘后处理掉他。”
“这么严重？”
因为几个G的文件网络上传送慢而且不安全，他就把整个优盘寄过去了。并不是什么触犯法律的东西，被有心人拿到可能会出小小的问题，至于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看过文件的仿生人……说他小心谨慎还是小题大做好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弄得好像我们在干违法的事一样…定位系统还正常运行吧，交给我来找。”李奥深知这位朋友是个家里蹲，找东西的活只能他来做。总之要先确认异常仿生人和优盘的位置，看情况再决定“处理”掉他的事。
他打开软件，地图上代表优盘的红点和代表他所在地的黄色五角星居然重叠在一起？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但又觉得匪夷所思。
浑身的神经紧绷着，他缓缓放大地图，两个点的位置仍在重叠在书店。
糟糕。
李奥只来得及抬起头——这个身体的迟钝超乎他的想象，他感知到了，甚至有了如何应对的条件反射，但就是带不动生锈似的四肢。
下一秒，一只拿着毛巾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他的意识伴随着刺鼻的气味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头晕。
疼痛。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什么人抗在肩膀上，坚硬的骨头顶着他的腹部，更要命的是这人还在跑步，李奥看着他的脚后跟往前迈，每一次都对他的肚子造成了暴击，他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呕出来了。
在痛苦中他挣扎了一下，换来了更紧的挤压。
“先生，您醒啦！请再等一会儿，穿过这里我们马上就到地铁站了！”
这是一个欢快的声音，有点耳熟，什么时候听到过？他要把他带去哪里？
“快把我放下来，我……想吐……”李奥虚弱地说。
那人连忙把他放下来，扶稳他，关切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李奥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很常见的工作制服的仿生人，胸口写着TR400。他浑身肌肉撑紧了衣服，有一头凌乱的银灰色短发和深色的眼睛，长相很凶，身高或许有两米，被他俯视会感到一种压迫力。但他看向李奥的时候放低了重心，一直微笑着，那双令人能联想到野兽的眼睛此刻瞪大了专注地看着他。他表现得很友好，甚至，有些恭敬？
跑腿公司的仿生人？他的表现看上去很普通，但正是这份普通，才突出了一个事实，他异常了。“干体力活的塑料没有脑子。”这是一句经常被人提起的话，他们应该是木讷的，不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
李奥揉着疼痛的肚子，四周是小树林，没什么人，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您忘记了吗，白天我们还见过，我当时戴着帽子，像这样的，噢，对了！我还换了发型！”TR400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委屈的小表情，然后他用双手在脑袋前比划着帽子的弧度，期许地注视着李奥，“更早的时候也见过，那时候的我做了变装，您一定不记得了。”
这像是之前的搬家工人，李奥终于有了印象，搬家和快递都是跑腿公司的业务之一。只是更早？他完全想不起来哪里遇到过他。
仿生人大部分都是俊男美女，只是发型发色是默认设置的，总能造成审美疲劳，他依稀记得早上看到的是棕色头发的仿生人，使得他并不显眼，但他现在变成这样……
“你…”
异常仿生人自说自话地向他伸出手：“来不及多说了！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他抬起手臂的时候，李奥才发现他的工作服下面藏着一把水果刀，上面还沾了可疑的红色。李奥后退了一步，手插在口袋里，摸到了他的假优盘。
注意到他警惕的目光和动作，TR400像是被刺伤一样露出了痛苦和不可置信的样子，LED灯红了，他的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突然上前紧紧抓住李奥的肩膀，“你不应该这样！不要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你应该接受我，对吧？你是能理解我们的！”
李奥感到肩膀一阵疼，估计已经青了，他轻轻地顺着他的话说：“放松，放松，没事的。我不怕你，只是被刀上的血吓到了。”
异常仿生人被安抚了，他松开手，乖巧地看着李奥，像是等待表扬的孩子：“有人试图阻止我们回家，所以我只能让他别挡路。”
李奥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仿生人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嘉奖，眼睛都在夜色中发亮。
“原来是这样。那么，回家是去哪？”
TR400没有回答，警觉地站直了身子，一把扛起李奥开始飞奔。
“那些碍事的人类又要来了！”他边跑边说。
李奥被颠得几乎想吐血。
好在这个酷刑很快结束了，在快要离开公园的时候，他们被警察堵住，正在附近拍摄节目的电视台员工也闻讯赶来。
直升飞机上的摄像头和端着武器逼近的警察……这个场面激怒了绑架犯，他朝他们怒吼着，挥舞着刀。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放下李奥，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先生，对不起，但这样我们才能脱困。”他一直把自己和李奥捆在一起，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绑架犯。在他的心里，可能真的只有带人“回去”的概念，而眼前这些警察，都是烦人的阻碍。
现场的气氛紧张极了，生怕刺激到这个异常者让人质一命呜呼，看着电视直播的观众们也屏住呼吸，等待着人质的命运。
然而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沐浴在刺眼的灯光里，听着群众的惊呼声和直升飞机制造的噪音，李奥木着一张脸，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扛出内伤了。
“你不觉得现在……有些，嗯，太引人瞩目了吗？”他问。
他知道这个仿生人并不会伤害他，说不定遇到危险还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他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点。
异常仿生人的眼睛瞪大了，紧缩的瞳孔让他看上去更加凶恶，张大嘴，居然还有四颗锋利的虎牙，不知道设置他外貌的人到底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兴趣。
他扶在李奥身上的手收紧又立即放松，他恳求地看着他：“对不起！我这就换一个地方，不会再有这些该死的东西了！”
“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扛着我走，我感觉有点头晕，还想吐，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不美好。”李奥选择暂时配合他，在万众瞩目下聊天显然不是好时机，他想把这个异常仿生人抓回去询问优盘的事，而不是让他落到警察的手里。
TR400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恶狠狠地盯着碍事的警察，威胁似的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不要来碍事！退远点！”
然后他听从了李奥的建议，没有用扛的。
伸手一把捞住他的腰拎起来，像夹包裹似的带着跑。
李奥：呕。
……
所以他现在才会觉得腰腹部仿佛被人揍了无数拳！
他揉着肚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远处听得到警车急促的鸣笛。
躲在垃圾箱后休息一会儿，他胡乱地抹掉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晃晃地拖着绑架犯的领带继续沿着建筑背后的垃圾区前进。他想回到老汤姆的书店里，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身高的缘故仿生人只能弯着腰跟着他，让李奥有一种在遛狗的错觉。
“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我……”
“醒了？”李奥转过头，松开了拖着仿生人的手。
等等。
“你记得刚才发生的事？”
仿生人的脸红了，小眼神乱飘，肌肉大汉的身上居然有一种娇羞少女的感觉：“记得，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奇怪的事。”
马库斯之前就说不记得。
所以是他们中的一个比较特殊，还是马库斯说了谎？
原本以为异常时的记忆不会被保存下来，所以李奥才能轻松愉快地看着他们变傻。
如果是说谎……是否意味着他快觉醒了？这么快？以后该不会被免费马库斯因为这个盯上吧。
他甩了甩头，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应该趁着异常仿生人精神状态稳定，他必须问清楚优盘的事。
二十分钟后——
因为绑架犯夹着人质逃跑后失去了踪迹，陶德把电视台切出去看了会儿没有营养的节目，再转回来时，发现镜头聚焦在一栋大楼上，楼下正赶来几辆警车，看样子是刚刚发现嫌犯。
天台上，一组警用仿生人正在与绑架犯搏斗。并没有什么眼花缭乱的招式，只有拳拳到肉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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