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2)
听说抑郁是不死的绝症,反反复复,看不到个尽头。他生病的时候也不说话,在萎靡的精神中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试图辨认从他人口中跳出的每一个字符。
即使到这般地步,仍在意会被别人指责做作,心里面有无数妖魔鬼怪的声音怒声告诫着:不要让别人看见你懦弱的一面。
懦弱好像跟无能二字是对等的,无能就意味着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人是不配存活在世上的。他自幼随外公学习四书五经百家经典,也曾因背不熟文章挨过不少斥责,梁偃之从不体罚孩子,却有意的将惯常用于成年学生的那套精神施压法转移至年幼的外孙身上,便也形成梁思齐多疑敏感的性格。
那把雨伞并未起多大作用,思齐的衣衫已然湿透,从呢子外套到衬衣皆是濡湿一片,说不清是雨水的作用还是身上出的冷汗。
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在入口处顿足叩门,蒋小笙听见一声冰冷的“进来”,推开门,正看见单膝跪地、给孩子脱鞋的人。付先生何时照顾过人,唯独在思齐这儿破戒,何止是破戒,简直败得一塌涂地。
想到廖文欣医师每个月都来羌溪花苑回访,她还信誓旦旦地朝她说自家孩子早就好了。
“您是没看见,我家齐齐每天跟先生后面到处旅游到处玩儿,开心得很。”她有好几次甚至还阻挠廖医生与思齐见面,因为知道小孩儿不爱见到她。廖文欣被这样的推辞劝说得无果,每次回访都只得梁思齐只言片语的敷衍。
无非就是一句礼貌的“您好”,然后就是“我现在已经吃药了”,接着借口说去学校上课,要么就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抱臂垂眸,一言不发。
他从不让人踏入自己的精神领地,除了付东城。
“我是不是很没用。”干毛巾罩在脑门上的时候,抬起那双发红的无辜的眼眸,露怯地问。
“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改?”旁边的位置陷入一块,男人还没斥责什么,就被搂住了脖子,梁思齐整个人扒拉着往他怀里钻。某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欲言又止,在嗲里嗲气面前,威严是起不到作用的。
“别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男人的嗓音低沉压抑,虽然思齐知道那人的脸阴沉得可怕。
“尤其是没用、无能之类的言辞,再让我听见……”说至此屁股上立刻挨了几下揍,特别狠,他的可怜并未得到预想中的温柔:“就拿刀切开你脑袋,看看你成天地究竟在想些什么。”
思齐搂在男人脖子上的束缚并未松懈,只是稍侧过脸颊,埋在对方的肩窝处。那人的指拟作手术刀,从他的太阳穴滑落至耳廓,划过五官,最终落在鼻梁上刮了一下,笼罩在阴影中的轮廓显露病态且精致的苍白。手掌摩挲着脖颈后的肌肤反复的、不厌其烦地大力揉/捏,男人贴在小孩儿的耳朵旁,每一个字都是咬碎了、咂摸透了说出口:“这个世界并非绕着你转,梁思齐。”
你要做的是坚强,而非不堪一击。
他要的是一个能力卓越的继承者,而非一只受困于病痛、一惊一乍的小兽。
奇石大厦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中灯火通明,年后例会于杨恕副总向与会诸位介绍新来的一名实习生拉开序幕,与付小魔王的自信嚣张不同,这名叫梁思齐的青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清冷忧郁的气息。
他在掌声中略微地欠身,并与总经理室的几位经理握手相识,杨恕每介绍完一位部门级经理周遭便响起一阵掌声,思齐只是握手,没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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