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赋之五·意不尽（1/2）

五更后，天广云疏星子落。

自依从祁湄之言吩咐下众人严查米贩过后，祁渊便遣散下人，自己点好香炉，决计利用短暂的一个时辰补上一觉。室内确实炉烟袅袅，铜炉中沸水噼啪滚动，无一不是软化人神经的利器。祁渊干躺了一会儿，终是感到烦躁之意消去了些，人也就随之模模糊糊陷入浅眠之中。

睡了隐约有小半时辰，他朦胧地觉着身边好似是躺了个人。心下暗笑一声，他心想定是祁骁又偷偷跑来与他一起睡觉，于是便欲翻过身去搂人。却不想身子如同被钉死似的，如何也动弹不得。余光向旁挪了挪，祁渊看见他身边的锦衾里裹着一具僵硬的躯体。但由于他轻度的夜盲，他只能大约看个影子，连轮廓都是模糊不清的。

觉察到身旁人不是祁骁，他心下一惊，继而全身立马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无奈身子仍是无法动弹，取不得案边剑，只得就这般僵持着。过了不知几时，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事，霎时便如触电般瞳孔巨振，额角渗出冷汗，滴入枕边衾被中，晕出一圈深色。

旁边躺的这个东西怕不是人，他没有呼吸。

指尖触到一点清潦潦的液体，祁渊忙移目下视，只见被单之上，一流深色液体逐渐晕染开来，看着极像是——

——“家主！”

身外有人着急喊道，祁渊大吃一惊，于此之时，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他瞬息之间便夺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再睁眼已是灯火大明，祁戟站在床头。见人醒来，他又急急唤了一声。

“方才三郎道是有急事要见您，看样子似是着急得很，打扰家主休息，万分抱歉。”他欠身深深作揖。

“——快、着他进来罢。”祁渊抬袖一拭额际，方觉袖口处已微洇。目光所及他身侧衾被，却哪还有甚人影？榻中也未见半分血色，想来方才种种，不过他一梦罢了。

待祁戟退出后，祁湄方持了烛台步入。此时众人遣退，无人于他身旁扶持，他便连行路都是艰难的。祁渊欲上前去助，祁湄却回身摇头，示意他莫要上前。他将两片门扇紧紧闭住，继而吹灭烛台，走到祁渊榻前，就着窗纸外的微光缓缓坐下。

“有人欲在你屋外布毒，若非我及时发觉，只怕你如今已着他道。”抬手覆上对方额际，祁湄略略试了试他额上温度，“所幸如今已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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