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1/2）
这个称呼刚出口, 沈娟就站不住了。
她撸了把袖子, 从楼梯口冲过来，作势要打她：“你个臭小孩, 出家门没多久”
孟了了没敢等她把话说完直接迎上去, 快速地压低声音在她妈耳边急说：“妈，你别忘了开学你让我在学校艰苦朴素，别被发现咱家背景，我现在是你家领养的小孩，勤奋好学！”
沈娟抬起的手停住了：有这回事吗？
孟了了眼神示意她妈：有！真有！同学看着呢！
沈娟站原地看不远处那个闺女带回来的男同学，江寻正站在那看他那小同桌秀呢，秀得她妈揍她。
江寻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不是骗他吗，能啊。
不过他马上就留意到孟了了她妈扫视过来的一眼，温吞俊俏的脸蛋多了两分吃惊, 背着书包往前走两步，一幅劝说的模样：“阿姨，你别”
不过紧接着, 他的话便戛然而止。
沈娟停住了的手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变换了语气：“你这臭小孩, 出家门没多久怎么生分了, 叫啥干妈, 叫妈！”
孟了了：“……妈！”
沈娟：“诶, 闺女。”
江寻：“……”
*
饭桌上, 沈娟对江寻热情至极, 一会给他夹这，一会给他夹那。
孟大福安置好了客人，这才过来，一听说闺女带男同学回来的事情，把江寻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
一下认出来了。
上次他闺女在他们家群里发的那个同桌，就看过一次照片，沈娟都没想起来，他想起来了。
原本沈娟是把江寻和她闺女安排在一起坐，孟大福硬要插进去。
沈娟把人拉回来：“你干嘛呢你，这么大个体型，别把咱闺女和她同学挤坏了。”
江寻正夹着块子菜呢，迎面就被孟大福一瞪，他站起来：“要不叔叔坐我位置吧，孟同学好久不回来了，你们坐一起聊聊。”
孟了了在那装淑女，在研究如何优雅地啃个猪脚，结果江寻一站起来，风口的风就往她身上灌，那位置挡风。
孟了了扯扯江寻袖子，把人扯回来：“你快坐下吧，我爸天天跟我微信聊天呢，不差这会的。”
她还想着同桌身体弱呢，说完吩咐她爸：“爸，你做江寻旁边吧，那风大，你替他挡挡。”
孟大福往沈娟旁边一坐：“我不！”
沈娟一直在那夸呢，旁边坐着的几个邻里亲戚看出来了，都夸这男娃长得俊哟。
江寻这长相，老少通杀，妈妈辈的尤其喜欢他这种模样，看着就不像闹事的。
孟大福原本消停了会，一会又不乐意了，插嘴：“漂亮也不能当饭吃，人重要的是能干，能吃苦。”
他转头问孟了了，话里却是打探她闺女旁边那位男同学：“这高中啊，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了了，你和你同学这次期末考考得怎么样啊。”
沈娟在桌下踢他脚，饭桌上能不能别谈论女儿的成绩！
沈娟对她闺女那点成绩哪会没点逼数，但孟大福没逼数呀，他一天到晚忙生意，他健忘。
孟了了低头吃菜，不肯说话。
这次期末考，她第二，江寻第一，倒数的。
刚巧旁边上了道新菜，热气蒸腾。
江寻出门带了眼镜，整个人更显文质彬彬，眼睛起了雾，他拿下来擦了擦，抬头就望见孟了了他爸正在看他。
他只好开口：“我考得一般般，孟同学考得比我好，她没退步，而且老师都说了她进步空间非常大。”
能不大吗，都倒数了。
沈娟以为这是客气话，孟大福倒是听着开心，他闺女当然聪明啊，他也不见好就收：“那你们俩考了多少名啊？”
江寻那筷子一顿，一桌的人也都往他那看，乡里的人都知道孟了了去了城里最好的一中，饭桌上谈论孩子成绩这件事可是父母辈爱听的。
江寻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陆洲跟他爸妈就从上面下来了。
陆洲他妈王宝仪刚才输的多，在上头又打了两局才下来，陆维今天公司里没事，也和老婆一块过来老朋友这吃饭。
他们一家三口的座位就安排在这桌，结果陆洲他爸一进来看到江寻，惊讶：“江同学，你也在这啊！”
这一桌的人一听，怎么回事，这孟了了的同学还认识陆氏乳液的老总？
江寻见到人，打招呼，不卑不亢的：“陆叔叔。”
陆维坐下后在那介绍：“诶，你们是不知道，我厂里那批机械还是这个小同学帮的忙。”
王宝仪一看这人，也认出来了，上次她儿子还一脸羞涩地让她去帮忙要号码呢，她朝江寻那努努嘴。
陆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害羞了，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坐在位置上扭扭捏捏“恩”了一声。
王宝仪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偏偏她老公说了一堆后还在那说结束语，老板当惯了，就爱来个会上总结发言：“如果我有闺女，我肯定给她相个这样的小伙子。”
王宝仪给人往碗里盛汤，催促：“快喝快喝，汤要凉了。”
你他妈可别说了，你儿子都要跟人相对眼了，再说你不仅这辈子没闺女，你以后的以后连孙女，曾孙女都没得想！
孟了了听了会，在旁边跟江寻说悄悄话，饭桌上声音响，她凑得比较近，几乎是贴着人耳朵说：“同桌，之前陆洲跟我说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兼个职，你那么厉害啊。”
江寻耳朵被风吹得凉，他耳垂薄，白荧荧的，突然耳朵边多了那么一口热气，一下捂红了，他不太自在地偏过头正对着人说话：“你想学的话下次我教你。”
“好呀，咱们有钱一起赚啊。”
江寻忽然想逗逗她，语气里有份羡慕在，装穷装的可开心，他像个穷小子一样：“你还用赚钱啊，你养父母那么疼爱你，应该不差钱吧。”
一旦提到这种不能与外人道的悄悄话，孟了了越靠越近，她怕江同桌觉得她生活水准上去了，两人就有隔阂了：“哪呢，我”
“孟了了，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坐端正！”孟大福在对面看着呢，两人的头简直越凑越近，他这当爸的还在这呢。
刚才陆维可劲儿在那夸这小子，他就是不接茬。
孟大福心里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厉害……厉害就厉害呗，他闺女也不差啊，孟大福有些气愤地咬了口嘴边的酱香猪蹄子。
冬季夜晚黑的早，五六点的时候天都快全黑了，跟泼了墨一般。
江寻之后又被留着吃了晚饭，晚上吃好饭，他差不多觉得该告辞了。
孟了了来的时候压根没跟他提过留下来住两晚的事。
结果沈娟一望天：“哎呀，天都那么黑了，这个点城乡公交都没班车了，小江啊，你也别走了，咱家大，你就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到时候我让厂里再宰点猪肉给你带回去过年。”
孟大福还在饭桌上，闻言站起来：“也不是很晚，我送送吧。”
沈娟回头就怼他：“你送啥送，你刚喝了酒酿圆子，你忘记啦！喝酒不可以开车，有没有点常识啊！”
孟大福瞪大眼：老婆你刚才那么贴心老是给我盛酒酿圆子就是这个原因！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苦酒穿肠肚。
江寻不想麻烦他们，他推辞，摆了摆手机：“没事阿姨，我打个车就好了，挺方便的，一会就到家了。”
沈娟语气更夸张，抓着他手把他往屋里拉：“现在网约车事故那么多，你们这些长得俊的小孩子半夜打车很危险的，别说了别说了，明天我让大福送你回去。”
江寻：“……”
陆洲看明白了，孟了了她妈是一定要把人留下来，他也跟着他们进了屋，在楼道口喊住了孟了了：“诶，你跟你妈说一声，今晚我也住这。”
孟了了瞅他：“你住这干嘛？”
“诶，你这人，我不管，反正我也要住这，孟了了，你别忘了，你小时候和我在外头玩泥巴玩晚了住我家的时候我哪次嫌弃过你！”
孟了了：“……可我家没多余的客房了呀，真没骗你，我家其余几个都被我妈放了杂物，就一间空房空着。”
陆洲不要脸道：“那我晚上跟我小舅子住一间，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你有毒吧你。”
“就盖棉被一起聊聊他妹。”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没妹妹，陆同学，你可能误会了，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两人回头，陆洲：“啊哈哈，那什么，我去楼下跟我妈说一声今晚住这哈，你们聊。”
江寻站在原地，没再提刚才听到的那事，走过来有些无奈道：“你妈妈给我拿睡衣去了。”
楼道的一扇窗没关紧，外头正好有风顺着那点缝隙灌进来，呼哧呼哧地响。
孟了了听了听：“外面晚上确实挺冷的，你明天再回去吧。”
沈娟适时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人溜没溜走，还叮嘱孟了了：“了了啊，你可以先带小江在别墅里转转，我找找看有没有你爸没拆封的睡衣。”
陆洲在楼下兜了一圈，看到他妈王宝仪在跟人斗地主，走过去：“妈，我晚上想留在这住。”
“对三，你说啥？”
“我晚上想住这。”
王宝仪这会听清楚了，脑子一转，陆洲下楼后，再也没上来过。
九点的时候，陆洲就被他妈塞车里硬拖走了。
孟大福今天摆了那么长一溜宴席，到晚上的时候，被灌了不少酒，人喝得伶仃大醉，直接往床上一躺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沈娟夫妻两个平时就住在二楼，孟了了住在三楼，沈娟九点多的时候，带着睡衣过来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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