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合同（1/2）
灯光下, 两人眼对眼, 你看我，我看你。
“什么……鸭？”江寻以为自己听岔了, 反应了半天。
孟了了原本说完这句话, 胸口攒的那点勇气就挥发了。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同桌还不承认，还在执迷不悟，跟她装糊涂。
孟了了心里一股气又飘上来了，从喉咙口蹦出来，化成了愈发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都看到了，同桌你在车上发的消息，你说你做三不做鸭那条。”
“我不是故意偷看，那会车上太挤了，被撞了一下才看到。”她唇线绷得死紧, 一双澄亮的大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要是实在缺钱，你可以跟我说, 我……我打了好几份工，小有积蓄的。”
对面人不说话, 孟了了自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 戳了脊骨, 没了面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 离得不远不近, 她语重心长般说道：“我们只要好好学习, 会有出息的，同桌你用不着出出……卖”，唇边那两字怎么也吐不出来，她脑袋一转，换了个稍稍文雅的词，“出卖灵魂啊。”
视线内的人慢慢低下头，垂下的刘海挡住了眉眼。
孟了了以为自己劝服成功了，再接再厉的用前人话总结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匀出半碗给你，只要我喝得起奶茶，我就分半杯给你，只要……”排比句接连不断从她嘴里蹦出来。
最后她口干舌燥地说完，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却感受到了手下的一阵微微的颤抖。
哭了？不是吧？！
但随即，房间里发出了一声令人不可置信的闷笑声。
江寻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他没憋住，手心轻捂着嘴，笑声就从指缝里漏出来，但没几秒“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你误会了，孟同学。”江寻总算缓过了劲，抬起头笑的眼里都有水花了，“哪有什么三什么鸭。”
他直接把自己手机打开，翻到了跟许奕的聊天记录，往上翻，手指有意无意地搭住了半张手机屏，只露出了之前关键的两行字。
[我不做三！！！]
[各凭本事，是不是做三还不一定，又不做鸭。]
“是这个吧。”江寻问她。
孟了了没搞懂事情发展走向，傻愣愣的“恩”了一声。
江寻瞧着小同桌那小呆瓜样，伸了根手指想点点她额心，不过作罢。
他眼睛酸涩，笑的，这会正经样收不住，就这笑意无奈又透着点装模作样的委屈：“孟同学，你怎么这么想我呢？我平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手机被他自然地收回口袋，“我说的是五三，我在跟朋友聊做题呢，三是五三的缩写。”江寻的谎话张口就来，从来不打草稿。
江寻解释给她听：“听说一个月后会出个新春纪念版五三，我在和朋友说各凭本事抢，至于他说的不做三是因为之前我们有抢到过其他的节日限量版但里面题目一点没变他才气急败坏说了这句话。”
“那鸭呢？”孟了了最后挣扎。
“我原本想说又不做改编的话那我这次也不买了，”江寻视线往左上角偏，似在回想，“应该是当时车里人太挤，那鸭字纯粹是被撞到的，所以才没打完就发出去了。”
这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孟了了听完哑口无言，脸上红了又白，最后嘴里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声音像卡在嗓子眼，又轻又薄，仿佛又做回了她那乡村贫穷柔弱美少女。
*
自这件事过去一周后，班主任王老师也终于回来了。
王强祥捂着自己还未痊愈的右腹，左手扶着扶梯，一步一步从底楼爬到一班的楼层。
站在后门的老位置，悄悄地又开始用那过分关爱的眼神监督班里的所有人。
天气越发的冷了，农历的冬月十二一过，雪还是还没下一场，南方的天气湿冷，冷意往骨头里钻。
学校的冬季校服抗不了严寒，人人里头穿了身臃肿的羽绒服，外面再把校服罩上。
各班终于开起了空调，学校是中央空调，中午吃饭的时间是关的，其余时间会有看管的阿姨一间间过来遥控开机。
听说楼下有几个捣蛋的男生大中午去楼梯间把总闸开了，手机上装了个空调的APP遥控软件，在班里边吃泡面边吹着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抓了，写了五千字的检讨。
因为天冷，一班班里还有几个女生生了冻疮，手又红又肿都没法握笔，有人说了个土办法，那几个女生有事没事就拿着块生姜擦手，教室里整天都洋溢着股暖洋洋的姜味。
……
“据气象部门预测，玉屏市明日最低气温达到3摄氏度，中国绝大多数地区都将迎来大量降雪……”
客厅里，早起的沈志刚正在看本台早间的天气预报。
“阿嚏。”孟了了打了大大的喷嚏，她窝在床上，床尾的被子里还放了两个热水袋，她住的卧室原本是个储物间，自然没有装上空调，房间面北，冬天有点阴冷。
杜春芳前几天又给翻了床新的棉被给孟了了，上头还铺了一条以前结婚时买的毛毯。
家里倒是有三床蚕丝被，轻薄暖和，一床给女儿沈玲盖，一床自己屋里盖，还有一床放在柜子里全新舍不得用。
孟了了一醒来习惯性地先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开机呢，家庭群里就跳出来他爸孟大福一早发来的一条消息。
[闺女，圣诞节打算去哪过呀，你妈说市里开了家米几林还是什么林的，说过节空了咱们一家上那吃去。]
孟大福最近猪肉生意忙的很，都抽不出空，快一个月没跟老婆过来看闺女了。
孟了了被他爸一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回了句：[爸，还有十几天呢，你这想得也太遥远了吧。]
沈娟也刚起来，正边看着手机上的菜谱边给家里的阿黄准备营养早餐，这不就看到了群里的闲聊。
她插嘴道：[宝贝，你王阿姨前几天都去过了，没吃上，听说这玩意得提前十几天预约。]
王阿姨说的是陆洲他妈王宝仪，在吃方面比孟了了她妈更赶时髦。
[@孟大福那叫米其林，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被cue到的孟大福假装公司里忙，屏幕上弹出一个10朵玫瑰花的老年人表情包，动图上写着“在忙了”。
家庭群里闹腾了一阵，沈娟到最后想起件事：[宝贝，你上个月的月考还没跟妈说呢，考得怎么样啊？]
十一月那次冬游回来后，月底又进行过一次月考，这冬游不但没把孟了了的脑子搅热和，反而把她那点仅剩的智商给冻住了，热情更是一降再降，学习状态同样也进入了严冬，开始了疲软期。
上个月底，孟了了和江同桌依旧荣获班里倒数第二，两个学校的VIP付费用户最近一直被别的班传她们两人可能要被实验班除名了。
孟了了假装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最近还约上了江同桌周末去市里的图书馆自习。
两个吊车尾决定互相鼓励对方，积极向上。
此时沈娟问到这个，孟了了面上一干，火速在家庭群里发了个“爸妈辛苦了”的红包，并且屏蔽了群聊消息后去QQ上私江同桌去了。
毕竟两人一会还要去图书馆自习，这事情还是上个星期决定的，不过上周末天气预报谎报有暴风雪，自然的不可抗因素让两人错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所以严格来说这周才是计划实行的第一周。
孟了了人还躺在床上，却开始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同桌，我已经准备出门了，你出来了吗？”
信息一发送，另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江寻在吃早饭，顾娴月和江松国出门去外地参加一个开幕仪式，此时他对面只坐着江遇成。
江遇成姿态放松地坐在餐桌旁，底下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份报纸，全英文财经版，江松国每日的必读，因为人出远门了，这项装逼的事就轮到了他。
他面上那双桃花眼清淡地扫了眼头条版面，又偷瞄了眼对面的江寻，清了清喉咙喊道：“张妈，我的coffee什么时候好？”
江寻坐在对面，正看到竖起对着他的报纸这一面写着个英文的大标题“MARKET OF CLEANING RUBBISH GAME（垃圾游戏市场）”
报纸正被江遇成翻过去，对方读了十几年书总算是认识不少英文，扫了几行，抓住了关键词，语气轻蔑：“投资垃圾游戏？搞笑。”
报纸上正在讲这类游戏可能占据未来市场，有很大投资潜力。
对方似乎是见没得到回应，点了点桌子：“喂，跟你说话呢，垃圾。”
江寻自顾自拿着筷子吃着煎蛋，没说话。
江遇成也吃的煎蛋，不过用的刀叉，他又开始嘴贱了：“垃圾，你看报纸上说你有投资价值呢！你猜市估价多少。”
江寻原本不打算理他，不过这傻子弟实在吵，他随口报了句数。
对面一下没吱声，半天“哼”了下，“你倒是对自己估价挺高。”
江寻估的价特别准，因为前几天他把另一版的游戏版权卖了，就是报纸上那个价。
江遇成原本还要数落几句，张妈过来把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
“我不是要咖啡吗？”
“小少爷，喝牛奶长个啊，你不是一直希望能有大少爷那么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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