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涌动（1/2）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几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那是三个月后的夜晚。冬末的寒风吹打着树枝，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阴冷的寒意爬上脊骨。
女孩仰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金红的瞳孔持续着规律的跳动，连接着她头部的仪器上飞快地闪动着一串又一串数据。研究员们整理完海量的数字，其中一个人抱着一摞资料走向了角落。
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端坐着一位老人。她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一双冷厉的眼盯着身穿研究服的人：“阿西西特？”
戴着口罩的男人没有回答她。他推了推眼镜，对她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令她猛地抬起头。
老人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她克制的吐了一口气，站起身——
实验室的研究员因为她的动作全部停下工作，在压抑的寂静中看向老人。
这目光针扎一般，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椅子被她撞出刺耳的声响，她急忙扶住它，又惊觉姿势不妥，放开手站好。
“……所有人，都出去。”
实验室里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研究员们都收起资料，逐一走出房间。
站在老人身旁的研究员将手放在了她肩上，轻轻一拍。
老人吓了一跳。她略显茫然地扫视一周，才想起什么似的温吞道：“阿西西特……阿西西特，你留下……”
温特的神情变得恍惚又阴冷。“这里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
阿西西特没有回答她，径自走到一旁，摆放自己的仪器和文件。
巨大的机器缓缓停止运行，连接女孩头部的导线也不再发光。她眼中闪动的金红光亮逐渐退去，恢复了柔和的金色，最后眼帘缓缓合上。
约莫1分钟后，蒂尔睁开了双眼。
冰冷的仪器仍未从她身上移开，酸软无力的四肢也没有恢复。她只能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微微转动眼珠，看向立在台边的老人。
“费切尔。”蒂尔艰难地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贝卡普呢？”
“他三天前去了纽约。”
“……我的实验，还没有结束？”
“不，不。T，你做的很好。”温特·费切尔的脸上难得没有带着严厉的神色。她甚至勾出一个微笑，亲切而怪异地看着蒂尔。“我们只是想让你能做的更好。你也想要赢过他们吧……你可以做到的。”
蒂尔同她对视了一会儿。
“你，想要什么？”
“我……”她似乎被什么猛地击中，身体剧烈的颤抖一下。“我要……L……”
老人迟缓地睁大了眼睛：死盯住实验台上的女孩：“蒂尔，你很乖的……你会原谅的，对吧……”
蒂尔无力的躺着，柔弱而纤瘦的身体似乎没有拒绝的力量，只是用一双浅浅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不会反抗的羊。
但这不过是催眠的一部分罢了。
女孩柔顺的姿态令老人瞬间挺直了背。
她开始大喊：“阿西西特——阿西西特——！”
好一会儿，研究员也没有理会她。温特嘴里发出一声恼怒的咒骂，自己在桌上翻找起来。
费切尔本来是个苍老的女人，身体迟钝而无力，这时却像一个精力充沛的青年人，灰黄的脸上绽放着惊人的光彩。她搬动着一个头盔式的仪器，小心地将它套在女孩的头上，紧紧皱着眉：“你乖一点……很快就好。你很快就可以……”说到这里，她的脸染上了奇怪的红晕，露出了最近时常出现的神色，“成为……L了……”
老人粗暴的动作不时拉扯到她的头发。蒂尔皱紧眉头忍受着。她苍白的脸此时显得无助而又脆弱，“……你想怎么做呢？”
“阿西西特——阿西西特——该死的！”老人愤怒地将一排试管扫到了地上，又很快恢复了亢奋，在电子设备上迟缓地输入着一个又一个字符，“T——亲爱的！我们马上就可以成功了！只要……只要把你的脑电波……”她紧张地看了看蒂尔的表现，见她没有反抗的力气，这才激动地继续说下去：“只要把你的脑电波同步到这台机器上……只要这样……你就再也不用挂心别的事了！可以一直工作……不再需要休息了！”
蒂尔费劲地喘了一口气。她的声线细细弱弱，似乎将要消失一般：“你想……把我做成，机器……？”
“机器！”温特被吓了一跳，她惶恐地扭过头看向蒂尔，又很快沉下脸：“……正义总是需要牺牲的！”
“……不要害怕。你会更轻松一点……你这样脆弱地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你的身体，根本不是人……”
“把脑电波同步……不用牵挂这一切了。你可以一直办案……世界会更好的——我见过L的力量……”
机器开始运转。寂静的实验室里发出了一阵阵嗡鸣声。寒冷的空气让实验台更冷了。
蒂尔的身体变得僵硬，头部传来一阵晕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了。她看着癫狂的费切尔，迟缓地蠕动嘴唇：“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不！……不。还差一样……”老人一下子站直了。她谨慎地地翻出一支透明的针剂，靠近实验台，盯着蒂尔缓缓道：“只要……只要注射这个……你就可以……”
她打开了针管，露出尖锐的长针，透明的液体在针筒中微微晃动着，发出冰冷的光亮。
一定会很痛吧……
蒂尔迟钝地思考着，双眼无焦距地注视着针上发出的光，脑海中闪过一张张图景。
……白塔中的钢琴，夜晚的风，温房的玫瑰……教堂后的树林，灰蓝色和猩红色的眼睛，……还有，穿过掌心的子弹，血……浇在大半杯砂糖上的咖啡……研究室里的眼神……
……我遇见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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