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雨来（1/2）

“这是要下雨了？”魏椿靠在窗边，觑着窗外天色，“看起来阵仗恐怕还不小。”

她和江雪祁此时已经来到了画舫上。流花湖中已有不少游人船只，上面大都结了彩绳彩带，饰有花团锦簇，百姓都称之为花船。七月初七夜，着彩衣，游花船，过香桥，放明灯，年年如此，不失为京城一大美景乐事。

“听这雷声，或许来不及让我们放灯了。”江雪祁也朝外头看了一眼。

不知街上的人来不来得及撤摊。难得能畅快玩乐的好日子却碰上突如其来的大雨，真是天公不作美。

“金吾卫那头还没有动静，都守在原地，”魏椿放下窗帘，低头喝了口茶，“也有人都这样了还在招呼船家下水呢。”

魏椿看了一眼江雪祁，她这驸马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担忧些什么。放下茶盏，她挑起话头道：“对了，祁哥哥。你前几日差人问我的事，办下来了。”

“啊。”江雪祁回过神来，感激笑道，“如此便好，麻烦小椿了。”

魏椿拿手帕擦了擦方才喝茶时蹭到杯沿的胭脂：“不是我办下来的。我还没动作呢，冯英那边就递信来，要带你同去。你前阵子不是做了什么药……给御医用上了，那药好像还救了林公公义子一命，林公公又和冯英关系好，总之还没经过我呢，你就已经被安排妥当了。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公文递给你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冯英，”江雪祁有片刻哑然，无奈道，“我先前怎不知他要同去。”

“我也才知道。”魏椿道，“无妨，你对那些神神鬼鬼的那么熟，我本来其实也想要带着你，只是一开始见父皇的时候想着别的，不小心把你忘了……祁哥哥你要是不乐意，不和他乘一驾马车就是。”

这时，一道惊雷乍然而至，舫中二人皆被震得一愣，随即，窗外淅淅沥沥地飘起雨线来，显然有渐大之势，不消一会便雨脚如麻，水珠声势浩大地砸到了船舷上。

门口有公主的女婢探身进来，魏椿扬声道：“停船靠岸，等雨小。”

听着外头雨声，江雪祁眉头紧锁起来。从方才起便命人带着的木箱就在他的身侧，他把手放在上面，慢慢握成了拳。

“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啊……”魏椿矜持地伸了个懒腰。

京北郊，兽园。

天边雷声一阵阵的响，雨真要下来了。兽园里杂役不少都上西市玩去了，剩下的几个也不知道待在园中何处。达纳取了一串钥匙，准备去巡上一圈，看看哪些怕水的鸟儿是还没有遮挡的，得把鸟笼移个位子。

走到那颗枯藤树下，达纳忽觉有异，下意识往内园方向走去。他手负在身后，捏着另一支笛子，快步穿过树丛，直到内园出现在眼前，达纳直接震得呆立在了原地。

眼前的几个铁笼竟都笼门大开，笼中俱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些异种吃剩的食物残渣而已！

达纳闪过几个在园中打杂的仆役面孔，这其中也不乏能接触到钥匙之人。只是，那个人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把异种从园中带走的？

达纳又往前急走了一段，不出所料，沿路的笼子大都空了，尤其是那些会上斗兽场磨牙吮血的凶恶异种，没有一个留下。唯一没有变化的，恐怕便是那只早在数日前就被送走的青鹫的笼子。

今日七夕，西市百姓聚集，若要用异种为祸京城，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达纳心如死灰，知道今日自己已然酿下大错，回头疾跑到兽园门房处，那里还有几样他应急用的驯兽器件，若带上赶到西市，兴许还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他急匆匆取了几样东西揣进怀中，却在门口遇到了他来京城没多久后收的徒弟，小钱。

小钱大名钱辛，学什么都很快，很是机灵可爱。达纳见了他好奇地朝自己问这问那的模样，总会想起自己过世的儿子，便待他如亲骨肉一般关爱，也从不吝传授所学。

“师父，”小钱见了他，很高兴似的，“外边好像要下雨了，还出门吗？”

“出事了。”达纳见到小钱，才总算感觉心口多了点热气，“为师要赶去看看。你若有空，也随我来。”

“啊，怎么了？”小钱诧异道，“现在就走？要带什么？”

“路上为师与你细说。”达纳道，“今日京城将大乱……”

他步子迈得急，刚要绕过愣在原地的小钱踏出门槛，却突然感到后颈处一重——

失去意识前，他的视线里还是小钱那张乖巧的笑脸。

远处传来钟声，敲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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