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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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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了坐,路源掏出个练习册扇起风来。徐年年目视前方,视线从市场里人与人的大腿间穿过,望向那片如何看也不是海洋馆的鱼缸。刚才睡着了?觉可真够多的,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路源笑着打趣道。没有,徐年年说,我在想。路源问,想什么?徐年年说,想像我们在海洋馆,脑袋顶上都是鱼。路源扇风的手顿住,两秒后又运转起来,左手捉住徐年年的头晃了晃,说,真够傻的,你这样他们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徐年年笑了笑,脸又转回前方,小臂弯在膝盖上,愣了会儿说,你想它们——谁?路源探头探脑地插嘴道。鱼,徐年年说,从小就待在海洋馆的玻璃里,还以为世界就那么大,连外面有人控制它们都不知道。路源切了声,说,废话,它是鱼又不是人,傻呗。话毕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你还是比鱼聪明点的,别灰心。徐年年瞥他一眼,路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对弯月亮,任他笑着,笑够了又恢复到只属于两人的安静。路源换了只手扇风,不知道是右手疲了,还是想把风跟对方一起分享,徐年年额角的汗珠飞了起来。路源说,我妈上周答应我期末考到年级前二百就给我换个新手机,他不屑地摇了摇头,说,我信她才有鬼,二百名!我考个**。她明显就是不想给我买,真没劲。徐年年没应声,路源猛扇了两下,却感觉扇比不扇还热,干脆把练习册扔了,继续说,行,就算我真能考到前二百,但是她也不会履行承诺,到时候肯定给我甩出一百个能证明她有理的理由来,孙女士她就是个老赖!

路源说得自己着急上火,叉开腿,把校服裤子撸到膝盖,嘟囔道,靠,这里头真他妈热。手伸到颈后抹了一把,甩着手说,还一股臭味。

我们去北京的海洋馆吧,徐年年突然说。路源忙着与酷暑和臭气对抗,皱着眉说,去不起,我可没钱。徐年年转头看向他,说,我带你去。路源莫名其妙地打量他,说,有病吧,去北京的海洋馆,谁专门去北京看鱼啊。这样,你自己看去,把我那份钱给我,我攒着买手机。徐年年直勾勾地望着他,手机忽然响了,是母亲的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迫不及待地张口了,问他怎么还没到家。徐年年想了想说,我今天值日。接着就看他将电话举了十分钟,一动不动,期间除了时不时“嗯”一声再没说过别的话。路源听得烦躁,凑过去喊了一嗓子,徐年年,干什么呢,回来搬桌子!徐年年连忙补上一句,妈,同学叫我。这才结束了通话。

在徐年年把手机扔回书包前路源看了最后一眼,又想起了自己的老赖妈妈,说,你妈多好,想要什么给你买什么。哪像我妈,我在她面前就跟隐形人似的,根本想不起来我,整天什么都不关心,就知道绣十字绣,绣完十字绣打麻将,打完麻将玩消消乐。你是不知道我妈把消消乐玩到了什么水准,封神了都,全国前五百名,一堆人加她,真他妈可以。最近还多了个新爱好——在网上买裙子,快递到了自己懒得动还指挥我去拿,买的花花绿绿,比植物园还艳,全放衣柜里也没见她穿过。路源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简直像个没妈的孤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说,真逗啊她,平时从来不关心我,家长会没去过,鲍鱼头电话都被她拉黑了,让给买个新手机倒重视起我学习来了。我估计她连我念的学校有多垃圾都不知道,考前二百有个屁用,咱这儿就是鸡圈,第一名也就是个鸡屁股的水平,第二往后全是屎,一样臭,往前挤争着被铲走吗。再说她要是能少打几圈麻将、少买几件衣服,早省出来一部手机的钱了!

牢骚吐完才感到口干舌燥,路源哗啦一下拔地而起,说,等着我去买瓶水。再回来时已经喝下去大半,扔给徐年年一瓶还没开封的。在路源仰头痛饮挥去心中阴霾时,徐年年依然执着着开始就执着的东西,说,海洋加了个馆字就不是海洋了,地球村也是。路源喝得太急,一口水咽得愁眉苦脸,脑子也被冰水镇住,几乎以为徐年年讲的不是人话,问,你说什么?徐年年说,海洋馆也叫水族馆,栖息地可以用物种代替,那地球村也能叫人类村。路源开始感觉他不可理喻,且确信徐年年无药可医,怪不得除了自己没人受得了他。徐年年笑了一下,抱着冰水站起来,说,走吧。路源猛地抢过他手里的瓶子往他后颈贴了过去,见徐年年下意识缩起脖子,甩开大臂将他箍住闷了一把,咬着牙说,你这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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