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小魔鬼（1/2）

爱情就像个小魔鬼，它让忧伤的人变快乐，快乐的人变忧伤，也让聪明的人变痴傻，痴傻的人变聪明。

眼下，我们的弗朗索瓦就沉浸在这样一种令人失去理智的情感中难以自拔：美丽的男爵夫人昂利埃特，让他第一次品尝到爱情香软的滋味，他几乎难以自持地奋不顾身地投入了自己的全副身心，他相信她爱他，亦如他爱她。

他一连几日每天都会送她小礼物，有时是一条镶嵌着钻石的珍珠项链，有时是昂贵的衣料，有时是馥郁芬芳的香膏和化妆品，有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宠物……

这也是他最近常常出入城区集市的原因，他深信，民间总是藏着卢浮宫里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在一家店铺里，他发现了一枚非常华美的吊坠。

那是个水滴状的银质小盒，盒盖上镶嵌着一颗——哪怕是在皇后的首饰匣中也极为罕见的——黑色珍珠，那高贵的、妖冶的、傲慢的光泽让弗朗索瓦一见就想把它送给自己的情妇。在那黑色的珍珠周围，环绕着一圈紫水晶，一样的高傲疏淡，一样的妖冶冷艳。在银质的盒身上，还细细地雕刻上了玫瑰花，精湛的雕工，让花茎上的棘刺也历历可辨……

这种吊坠一般是用来装画像的。弗朗索瓦想着明天要请个画师来替他美丽的情妇画一张小像，于是他打开了盒子。

他看见了他妻子的脸！

换作是任何一个平常的丈夫，在看到自己妻子的小像被公然摆在店铺里出售，都会暴跳如雷，并在第一时间怀疑妻子对自己的忠诚。但是弗朗索瓦不是平常的丈夫，他的妻子也不是平常的妻子，她是法兰西公主，纳瓦尔皇后。他静静地对着画像端详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的合上，开始向老板询问价格。

“500埃居，不能再少了。这可是黑珍珠啊，哪怕是在皇宫里也难得一见！”老板捻着自己的小胡子说。

弗朗索瓦掏出自己的钱袋付了账，忽然用非常市井的口吻向老板打听：“您说吧，有这东西的一定是贵族，可什么样的贵族会破落到要卖自己情妇的小像呢？”

老板见他问，就趴在柜台上，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是个小年轻，长得挺漂亮的。我估计啊，是情妇不同意出钱让他参加火枪队，他就赌气用她的画像换了一把火枪。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逞英雄……”

弗朗索瓦显出饶有兴致地样子。他又对老板说：“老板，实话对您讲，画像上的女人啊，是我兄弟的妻子，我实在看不下去这女人对他的背叛，我得告诉他。少不得要有一次决斗！老板，您可曾看清那年轻人的长相？”

说到决斗这种事情，老板本着小市民对热闹与生俱来的爱好，是非常喜闻乐见的，他毫不犹豫地描述出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高高的个子，消瘦的脸，一头黑色的卷发，颧骨很明显，耳朵也有些异于常人的古怪……

弗朗索瓦拼凑起这些特征，只觉得出乎意料地熟悉，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样一个人，只是无法回忆起来。他只好先记下这些特征，谢过了老板，回到了卢浮宫里。

弗朗索瓦来到了妻子的房间。

卢西亚正在读一本书，那是一本用拉丁语写成的小册子，她读起来无疑有些费力，因此一直皱着眉头。

她看见丈夫进来，就放下手里的书，迎了上去。

“夫人。”弗朗索瓦很礼貌地吻了吻她伸过来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夫人，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他低着头，目光瞥了瞥站在门边的梳妆女官。卢西亚明白他的意思，她让玛蒂尔德关上门出去。

弗朗索瓦从衣服里拿出那枚吊坠，慢慢举到妻子眼前。

卢西亚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瞬间她甚至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向后退去，想要离开这个知道她秘密的男人，离得远远地。

弗朗索瓦观察着他妻子表情的变化，思索着，琢磨着。

“你从哪里拿到的？”当卢西亚终于恢复了言语的能力，她说。

“从集市上。”

“我的画像，怎么会到集市上去的？”

“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问您的吗？”

卢西亚忽然意识到弗朗索瓦可能还不知道这枚吊坠是她送给与自己乱伦的弟弟的信物，不由得稍稍放宽了心。思考的能力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对丈夫说：

“如果您是想来指责我的不忠的话，那么先生，请允许我提醒您，您自己的行为。我早就对您说过，我们的这场婚姻只是形式，我不会阻止您拥有自己的情人，您也别来干涉我的生活……”

“夫人，”弗朗索瓦真诚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指责您的不忠。如果我们的婚姻给您带来的是约束的话，我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您，小心一点。一位国王离开了他的国土，好比力士安泰离开了大地母亲，脆弱地不堪一击。你我的婚姻，是现在唯一一样可以庇护我的东西了！一旦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的消息走漏出去，只怕，我是难逃一死的了……”

卢西亚见他如此宽宏又如此卑微，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了。她走上去张开双臂，像个朋友那样地拥抱了她的丈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有我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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