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墨绿色的植物在黑暗中龇牙咧嘴，头顶的路灯结一层透明的霜雪，半光半影，黎橦一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换上警惕和防备，那双看着许逸西的眼睛不再灵动清澈，而是模糊和疑迟。

“他是谁，”黎橦语气生硬地问，脾气不知道是冲谁发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许逸西身后的董然，“怎么回事？”

许逸西顿感疲惫，黎橦的直来直入叫他一时间像是被扒了皮公开处刑，曾经苦心遮蔽的东西都被暴露在了刺骨的空气里。

如果被黎橦知道了他的性取向，黎橦会怎么想。

许逸西的疲惫在黎橦看来只是敷衍，他压低了音调，声音沙哑地问：“他缠着你？”

许逸西脑袋“嗡”地一下仿若死机，条件反射地闪躲：“没有。”

黎橦的心脏寒冰煎着烈火，他对刚才16号的醋意已经满天，却又恐惧许逸西是不是很难接受和男孩子。

两个人的影子隔一条布满路灯的道路，各自形单影只。

黎橦的反常叫他一整个晚上胡思乱想，第二天许逸西眼眶隐约乌青，他回班把书包塞到桌洞，心烦意乱地看书，以至于数学课上，老纪喊他好几声都没能听见。

同桌连忙晃晃他的肩膀，急切地小声提醒：“许逸西，许逸西！数学老师叫你去黑板做题。”

许逸西这才如梦苏醒，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目光下走上了讲台，黑板上是一道颇为古怪的函数大题，他佯装冷静地从盒子里抽一只粉笔，仰着脖子看题。

若是平时，读题时间也只有几秒钟，可是这次三分钟过去了，许逸西还是一动不动，底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许逸西是不是也泯然众人了？他以前做题不是超快的吗？”

“不是吧，肯定是这个题太难了，连许逸西也不会。”

“可是第一步很简单啊，先写点步骤不行吗？”

“对啊，他不会是站在那儿走神儿了吧？”

凌乱的私语声惹得许逸西头皮一阵发麻，题目上的未知量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扭曲，读题都磕磕绊绊，脑子里全是黎橦昨晚那冷冰冰的眼睛。

他为什么生气，他是不喜欢董然，还是恶心了男的和男的也能谈恋爱？

啪嗒一声，手里的粉笔被许逸西一下子捏断了。

这下老纪终于忍不住，皱着门头道：“这个题许逸西都不会，你们班期末考是要全军覆没？”

老纪把许逸西手里惨变两节的粉笔拿了过来，叫他回去，许逸西坐回到位置上，看着讲台上老纪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老纪的手在黑板上画图写步骤，许逸西却满脑子都是黎橦。

下课之后，老纪单独找许逸西谈了话，还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上课是不是走神了。许逸西主动认错，老纪看着他眼眶下的乌青，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叫他别那么大压力，有什么事情找老师谈。

许逸西强行打起精神，上完了接下来的英语课，第二节课件跑操又该叫文艺委员带着去练舞蹈，文艺委员有点担心他的状态，跑过去问了几句，最后叫他好好休息，明天再排练。

班里只留了几个不用跑操的老弱病残，许逸西放下课本走了出去，他不愿意去操场，怕再遇见黎橦，也不愿意再呆在班里，有种窒息的烦闷。

等他意识过来，他已经走在了去七楼的楼梯的上。

教学楼越是往上人就越少，空气都带着凉。

七楼采光并不好，楼道里光线一截明亮一截暗淡，许逸西却觉得人迹罕至的地方会叫他相对自在，他放慢了脚步，逐渐平稳自己的呼吸向前

走去。

黎橦在楼梯口坐着，侧脸，嘴里好像咬着一根烟，揣着兜看着落地的大窗户发呆，听到脚步声有些不耐烦地扭过头。

许逸西小腿颤了一下，心脏几乎骤停。要是知道黎橦又窝在七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上来。

黎橦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用手指弹了弹外套，站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秒，许逸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走。他觉得自己这副怂样子真是好笑到家，明明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却又做贼心虚，下意识地逃跑。

肩膀被用力拽住，强按着回头，两个顿时凑近，黎橦把嘴里咬的东西拿出来粗暴地仍在一边，强硬地咬住了许逸西的嘴唇。

青涩而蛮横，使得他的心脏猛地震颤。

黎橦把他按在楼梯角落的阴影里，胡乱亲吻甚至撕咬，毫无技巧可言，只有少年的热切心性。许逸西攥住窗边的栏杆，手背上露出紧绷的青筋。

又过了几秒钟，黎橦放开了许逸西，空气里留几声压抑的喘息。

许逸西慌乱地躲开视线，才看见地上被扔出去的东西不是香烟，而是一只草莓味儿的棒棒糖。

怪不得刚才嘴里有一股草莓的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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