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许逸西把车子骑到黎橦家楼下，心里压着千金沉重的烙铁。
他暗自里平息情绪，刚想用平时的语气叫黎橦下车，面前窜出一只通体发黑的流浪猫，许逸西原本就是窒息的紧绷状态，这下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躲，重重地撞进了黎橦的怀里。
许逸西自知失态，连忙撤出来，却被黎橦从后面猛地用胳膊圈住了脖子。
“唔！”心脏完成一次跳水，许逸西本能地挣扎。
黎橦对许逸西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他自认臂力超强，轻松地控制住一个疏于锻炼的学霸：“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我就放你走。”
“什么？”
“你好像怪怪的。”
许逸西心里已经是百味混杂，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表情，他压下声音道：“今天在数学办公室，老纪说明天要重点关注你的作业。”
“操，”黎橦一个激灵从车上弹下来，“我还没写。”
黎橦写作业非常有针对性，比如宁太太，两个人相互看着不顺眼，黎橦对她布置的作业就十分随意，高兴了就写，不高兴不交，反正宁太太也不管他；但是老纪挺喜欢他，还是不要随便伤人家的心。
“快回去补，两张卷子呢。”许逸西在小区旁一排梧桐树下拐了弯儿。
黎橦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嘴硬地挽回自己的面子：“我半小时就能做完！”
直到他终于走得没动静了，许逸西才如释重负，他抬手碰了碰被黎橦抓过的地方，觉得皮肤温度滚烫。
刚才的动作原本只是男孩子之间正常的接触，却叫他不安难耐。
承载着心里莫名的恐慌，许逸西顺着马路边儿骑车回家，城市的路灯接连串起，为行人镀上一层暖黄色的轮廓。
家里外婆给他煮了点面，上了年纪总是会担心他在学校吃不好，晚自习结束又会饿肚子，许逸西看着碗里细软的面，却有点提不起胃口。
许逸之手里还做着学校的项目，跟几个师兄用笔电通讯，许逸西捧着碗看了一眼旁边的哥哥，突然开口问道：“哥，你怎么还不带个嫂子回来？”
许逸之一头雾水地问：“你嫌我老？”
他不是没喜欢的姑娘，只是没跟别人讲过，自己弟弟这么一问，还真叫他有点无所是从。
许逸西根本不知道这茬，他心里还泛着面对黎橦时的古怪，只想什么说什么：“我上次去你们学校找你，觉得你实验室里那个姐姐不错。”
这小孩儿会使坏乱点鸳鸯了，许逸之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个姑娘：“那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不喜欢男的。”许逸之说。
小客厅里产生了三秒钟的空白，许逸西把这六个字反复消化了半天，最终就着面条咽到肚子里，肢体僵硬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
“很难理解吗？”许逸之笑笑，“可能吧，这些东西你们接触得还少。”
许逸之把碗拿到厨房去洗，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跟自己哥哥说，他怀疑自己就有这种倾向吧。
许逸之慢悠悠地逛到厨房，看着自己弟弟洗碗的背影，好笑地问：“突然问我这个——许逸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哥，”许逸西把洗好的碗放在柜子里，擦了擦手，不正面回答，“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人吗？”
还真有。许逸之想。
许逸西走出厨房，抱着放在沙发的上的书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先拿着手机看了看讲他和黎橦的帖子，楼越垒越高，
后面跟帖的还有几个更新了黎橦在主席竞选给许逸西投票的图片。
黎橦可以对他好，也可以对别人好，就连他今晚拒绝黄晟萌，都是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样。
看见黎橦和黄晟萌走得太近他心里不舒服，就真的是喜欢吗？
但为什么不可以是喜欢呢？刚才许逸之不是告诉自己，他身边就有可以喜欢相同性别的群体存在吗？
擅长处理直白理科题的许逸西，第一次有了心神不宁的感觉，这样的紧张居然胜过从前任何一场重要的考试。
第二天二班上语文课，老师拿来一摞作文纸，等到快下课的时候，叫课代表发下去，黎橦正趴在位子上睡得宛如一只死猪。
他这人体质十分奇怪，前一晚上只要熬夜超过十一点，第二天立即行尸走肉，站着都能睡着。昨晚剩下的两张数学卷子他做的心不在焉，步骤都懒得写全，心里全是许逸西临走的时候别扭的反应，一走神儿就过了十二点。
作文纸盖在他的脑袋上，黎橦十分厌倦地动了动眼皮。
林嫮坐在班级前排的角落，并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位置，作文纸全部分发结束，被老师状似无意地漏掉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举了一下手：“老师，您没发我的作文纸……”
老师正抱着杯子喝水，看见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站在讲台上冷静地解释道：“咱们这次写的作文是为了征文比赛，发的作文纸都是比赛专用纸。肯定不能满足人手一份。”
班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儿，偷偷互相打量着谁的手里没有作文纸。
“有几个没有发到纸的同学呢，先用自己的纸随便写写。”老师拧上杯盖儿，音调染上了些许的轻蔑，“毕竟这次比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
林嫮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几个度，慌乱地把头埋在书立后面，她平时不爱讲话，成绩普普通通，上课回答问题都会脸红，这下更是窘迫得无所适从。
黎橦睁开眼睛，原本精挑细琢的面孔印上一道红印子，他顶着一张滑稽的脸冷淡地看了讲台上的老师，在自己的作文纸上敲了敲：“老师，没纸就不能参赛吗？”
“对。”语文老师说，“所以有作文纸的同学都是平时成绩比较好的，你们更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哦。”黎橦轻笑了一声，抽出自己的那张纸，放到了林嫮的桌子上，“那我弃权。”
他这一句话，老师的脸直接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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