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选择(1/2)
莫清玄不知道自己买的锅盖炸了,躺在床上,竟然有种奄奄一息的柔弱。
菲尼斯坐在他身边,握住冰凉的手,问:“为什么不开心?”
莫清玄睁开眼睛,气息微弱,说:“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太好了,第一次心情这么好,这么长时间了这竟然是第一次……这么一想,然后就……又变得不好了。”
“……”
“唉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冷,你帮我拿两条厚实的棉被过来。”
菲尼斯神情一愣,低头看盖在他身上的一层又一层的厚羽绒被,足足有四层之多。可莫清玄的手还是很凉,莫清玄还是觉得冷,冰凉的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瑟瑟发抖,然后,他看到菲尼斯弯腰解开鞋带,鞋子脱了,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的纯白短袖,细长干瘦的手臂露出来,伸手往里推了推他。
莫清玄便往里挪了挪,见菲尼斯掀起被角在他身旁躺下,且侧身面向他,说:“我抱着你睡。”
莫清玄求之不得,立即上下其手,依偎在他怀里,嘴里不禁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真好~”
菲尼斯瘦,抱在怀里像抱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虽然有人的体温,但终究不舒服。只过了一会儿,他就松开,只枕着菲尼斯的手臂沉沉睡去。
早睡的结果是,凌晨一点多睁开眼睛,脑子十分清醒,而且很饿。他被锢在菲尼斯的怀里,扭头就是那张深刻而苍白的睡得安安静静的脸,眉毛又长又浓,鼻梁直挺,吸血鬼一样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渡了一层柔白的光,没有平日里的阴沉,倒显得安静乖巧。
本该是静谧美好的时刻,可戳着他大腿根的那个东西……
莫清玄全身一僵,脸颊迅速通红冒白烟,无声骂了一句:个禽兽!边小心翼翼推开身边人,下床,脚步放得很轻,偷偷摸摸走出房间,他才松了口气,下楼找一碗酸菜鱼,哪知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翻冰箱,里面只有生菜鲜肉拌的饺子馅,均是不能吃的生食。
肚子“咕噜~咕噜~”开始叫唤
然后,莫清玄想到了邻居家仍挂在枝头上的枣子,大半夜的,应该不会被发现。思极此,他先小小心虚了一下,然后三两步跑出门,到院子里看到探进墙头的大片树影,黄叶子被寒风吹着不断飘落下来,偶有三三两两个枣子“啪啪”掉到地上,捡了一大把,拿一个在袖子上擦了擦就送到嘴边,入口清凉,牙齿轻轻一咬就开了,果肉坚实爽脆枣核小,味道甘甜。
实在可口,他忍不住蹲下又捡两把,将口袋装得慢慢的,正在这时,“呼”一阵寒风吹过,头顶上的枣树哗啦啦作响,继而有枣子不断砸下来,砸在他的身上、肩膀上、头上,冰凉的枣子掉进脖子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火热的温度瞬间被抽空,手脚登时一片冰凉,一个尖细的嬉笑声突兀响起,在他头顶上说道:
“你好呀~莫清玄,我们又见面了。”
那个“呀”何其灵动,清脆轻佻,却比寒冬的风还要冷,像是挂在屋檐上被夜里的风吹响的银铃声。
莫清玄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那一片晦暗不明的树影里探出一张苍白的过分熟悉的面孔,正冲他露出深情款款的微笑。
那张脸十分苍白,像是被风吹了很久才血色全无,看上去轻飘飘的仿佛挂在墙头上一样。他却不知,他此刻的脸也同样苍白,注视着那张脸,好半晌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苏长青……”
那青灰的嘴唇弯出微笑的弧度,说:“是的,是我。一阵子不见,你看上去比之前好过了很多。”
莫清玄站起,难以抑制心中的惊讶,缓缓道:“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那张笑脸问他:“为什么这么以为?”
“因为,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借用你,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不管这里有没有记忆,只要我认定的事情,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有所改变就不去做。”
“哦?”那张面孔好奇地问道,“做什么?”
像是长久的对峙终于占了上风,莫清玄的语气忽然放轻松,似乎有些捉弄的意味:“你不是苏长青么,怎么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我还以为我所想,所烦恼的,你都知道,连我的痛苦都能一击必中。现在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趴在墙头上的那张笑脸逐渐失态,变态……
莫清玄又捡起一颗枣子,啃了一口,边思考说:“有一件事情我想找你确认。苏城的事情你似乎知道一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当然知道,可为什么要跟你说?嘻嘻~等你恢复记忆了,不都知道了吗?”
“不,不一样的。那些只有苏城、苏长青父子才知道的对话,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你是听谁说的?”
他抬头凝视着那张笑容逐渐变态的脸,在这漫长黑夜里似乎显得更加苍白,诡异,有一层无法看清楚的迷雾,将他二人隔离开。每当想看得更清楚时,却反而飘得更远,尤其听那得意的声音嘲笑他一样说:
“那你记起来呀~嘻嘻你刚才不是得意洋洋地教训我么,怎么报应这么快就来啦~~”
他揉了揉额角,无奈:“好吧,我认输,我回去睡觉了。您请自便。夜深露重,你又爬那么高,请当心身体。”
转身的刹那,还没迈开步子,墙外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喵呜~~!!”
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第一猫
莫清玄当即冲出院门,紧接着听到“哐当”一下坠落的声音,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物什正巧落到在他脚下,前方石砖上飘来一个张牙舞爪形同鬼魅的影子,影子尽头是一双皮革绒的靴子,看着颇为轻巧时尚。
视线上移,是一身洁白的长衫,腰间系了一条鹅黄色的丝绦,清雅别致古香古韵,像从一卷古画里走出来。因为天寒,那少年又披了一件及腰的短斗篷,既不臃肿又衬得那人英气飒爽,脸颊藏在毛绒绒的斗篷帽里,看不清楚模样。
莫清玄却记得,认得的,说:“郑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拉开帽子,露出一张端正娟秀的稚嫩面孔,表情严肃,似乎不高兴,声音听着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重,说:
“有人要杀你,你知道吗?”
莫清玄盯着脚下的银白小□□,愣愣点头:“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郑厄板着脸:“我说过要教训你一顿。”
这是找他打架来了?莫清玄无语,盯着黑漆漆的不见星月的夜幕,不确定地问:“现在?”
少年却摇摇头,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不用了。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待很久,阿……莫清玄你,既然知道有人杀你,那你就保护好自己。那把枪留给你防身用的。”
冰凉的小□□握在手里,当试图扣动扳机,他不禁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是这样握住冰凉的金属物,坐在灯下仔细擦拭,耳边那些嘻笑打闹的声音逐渐远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日子变得枯燥又漫长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也随着手里的枪日益变得冰冷、坚硬起来。
……在冷冰冰的时间里,逐渐死去一样。
他不禁抬头望着少年那陌生的面孔,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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