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2）

Chapter 90

【李允浩视角】

那天晚上，我梦到下雨了，醒来的一刻似乎还感受到雨水浇灌身体的冰冷。

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透过窗玻璃看着外面，树木的枝叶零落的遮挡着视线，在路灯昏黄的四周，可以看见雾状的雨悄无声息的飘洒，已经潮湿了地面。七月的夜晚不是清冷的，我看着如同梦中连绵不绝的雨，整个人就像被扔进了冬天的冰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敏浩书桌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是凌晨五点，楼下的马路寂静的没有车轮辗压积水路面的声音，两层楼高的路灯雾蒙蒙的光线尽力的向房间探进来，在这个房间里描摹着深深浅浅的阴影。

我回到床上躺下，双手枕着后脑勺，闭上了眼睛，有些难过的想起了梦中的情景，伴着丝丝凉意在脑中构出了不断变化的影像。梦本是杂乱的没有道理的，有时候会在惊醒时就忘掉梦到了什么，但是这个早晨的梦就像看不见的绳索，在将我捆紧时又可以真实的感受到勒紧身体的疼痛。在这个梦里，只有铺天盖地的雨，越下越大的看不清道路和方向，整个世界寂静极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没有人影，雨中模糊的景物变幻莫测，重叠的晃动又让我记忆深刻。当我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随着树枝摆动的灰暗阴影时，我想我梦到的是休学那一年里去过的地方，那些不停的奔波试图甩掉痛苦和遗忘过去的地方。

雨可能下大了，窗户的玻璃不时传来轻脆敲打的声响。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寻常的日子里回忆起休学那一年里的往事，流逝的时光里那漫长的折磨已渐渐转淡。我揉了揉头发侧过身体继续躺着，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睡两个小时，再次闭上眼睛在黑暗的视觉里看见的却是没有出现在这个梦境中的休学归来的最后一站，我轻易又清晰的看到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向我转身的老师，看到她对我露出的带着忧伤的笑脸，回忆的痛像根深埋在心底的刺，尖锐而凶狠的扎了我一下，那滴在她面前流下的眼泪好像又回到了眼底，就要撑开眼角。

我快速的下了床，打开了灯，莹白的灯光刹时掠夺了窗外的亮度，让这个夜晚有种无限延长黑暗的感觉。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翻开了□□课程的笔记，我希望能考个好成绩，像我保证的那样，这是我在延世大学第一学期考试的一天，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我知道在这天之后，另一种形式的考试不过刚刚拉开帷幕，而那却不是一天就可以结束的。

时间终于变得听话，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去，已过七点了，奶奶打着呵欠在客厅和厨房走动，很快是妈妈向奶奶问候早安的声音。我合上□□笔记，关掉房间的灯，刚亮不久的天空被暗沉严密的笼罩着，窗玻璃的另一面爬满了水珠，重复着蜿蜒而下的痕迹。我无心欣赏在阳光灿烂的晴天不会有的美丽雨景，但相比于前两天，即使梦中的无力还试图将忧虑向我推近，我也并未让忧虑在心上过久停顿，用心的考试，答应她的我要努力做到。

俊儿推开了房门，伸进他可爱的脑门，眨着乌黑的眼珠嘻嘻笑着，我对他虚晃了一脚，他便缩着脖子往外逃跑，我快步追上去掐住了他，举过头顶时怕痒的俊儿笑得吵醒了还想继续美梦的爸爸。妈妈边系着围裙边催我快去洗洗，我放下了俊儿，目光还追随着妈妈走进杂物间的背影。在这个飘着细雨的早晨，我觉得妈妈的背影浮动着关怀和暖意，对这个家庭的关怀和暖意。对不起，妈妈，为这个家操心的您，还不知道儿子会带给您的震惊。我对着妈妈的背影无声的说出这些不只是包含歉意的话，无论我的个性有多不羁和无惧，我也明白即使是我潇洒的妈妈，也不会做到平淡接受我选择的爱情。

我向杂物间走去，开着的门内妈妈正将脏衣服分类后放进洗衣机里。

她听到我走过的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我对她露出大大的笑脸，靠在门边。在我心里，即使是最叛逆的感受不到家庭温暖的那些日子，也从未真正怀疑过妈妈对我的爱。

“嗯？有话跟妈妈说？”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仰望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疑问。

“没有。”我抓着耳边的头发说，那根通向阁楼的柱子依然沉默的保持直立的姿势，小小的杂物间被惊扰了空气，亲情在膨胀，我的心里涌起想拥抱妈妈的冲动。妈妈只是回应了一个笑容便迅速转过头去，以她的背影对着我，在向洗衣机内倒洗衣粉时似乎心不正焉，若不是我的提醒，她几乎倒进了大半袋的洗衣粉。妈妈夸张的张着双手的手指，在那个时候我又觉察到妈妈的不同，我走上前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在我眼里的妈妈有那样慌乱的表现。总是面对着她的儿子们露出自信和骄傲笑容的妈妈，在那时却过多的背对着我，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而我无法去想的太多。

俊儿越来越玩劣了，我不知被他的皮球砸过多少次。

砸中我大腿的球滚到一边，俊儿尖叫着跑开躲了起来，他是希望我去追他。

奶奶在摆放着碗筷，我拣起俊儿的球放在杂物柜的最高层，在去卫生间时，我对藏在冰箱旁边的他装作看不见。这个小我十几岁的小子，无论我怎么的吓唬他，也从来没有怕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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