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此时阿茹正坐在父亲腿上,小手正向朝元挥舞着。母亲也在旁边。
“原来父亲母亲也在,庆吉见过父亲母亲。”朝元施礼。
“庆吉来了,不必多礼,快来坐下”母亲招手。
朝元落座,有侍女上茶点。
阿茹很不安分,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
朝元瞥了一眼,开玩笑似的向父亲道:“阿茹真是可爱呢。庆吉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读书了呢。”
母亲看了朝元一眼,对父亲道:“说得也是,阿茹确实该有塾师开蒙了。”
“那叫张先生来教她便是。”父亲大手一挥,拍板决定。母亲点点头,表示同意。
朝元笑笑,饮了一口茶,没有再说话。
“说起来,再过上几年,就该给庆吉议亲了。”母亲的声音很轻。
什么?!议亲?!
“是啊,庆吉长大了。”父亲也接话道。
可我才十一岁啊!
“父亲,母亲,庆吉不想议亲。”
“说的什么话,哪有女孩子不议亲的?”父亲只当朝元在开玩笑。
“庆吉想一直陪着父亲母亲。”
“说傻话,等庆吉再大一些,就不会这么想了,”母亲笑得慈祥:“我少时也是这么想的呢。”
父亲向母亲投去温柔的目光。
“庆吉真的不想……”
“知道了,庆吉不想就不想吧。”母亲姨母笑,露出“反正到时候你就会想”的表情。
朝元还想说什么,母亲又接着说:“庆吉也该学学女红了,将来要做主母,不会女红可不行。”
怎么……女红?
“说得也是,”父亲点头:“庆吉,你要认真学啊。”
……
春花已经开始谢了,小径边,池塘旁,四处落瓣片片。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但这翻惨淡,又怎使人不心烦意乱。蒙古人就要来了,自己却要开始学什么女红。
天气清朗,朝元却有无限愁思。一块石头压在心尖,克里斯达摩之剑在头顶高悬。前世读红楼,只笑黛玉葬花痴,如今到了自己,却又是一番光景。
恐惧,恐惧未来。恐惧的不是未知的未来,而是已知的未来。
今天的自己,似乎已经能看到多年后的自己。嫁人、生子,或是陷入大宅的斗争之中,为了争夺那些虚无的权位而无止境地取悦某个男子,什么尊严,什么骄傲,统统都是胡话……到那时……到那时……原来自己真的那么渺小吗?自己十年的努力,难道都是无用的吗?
为何自己是个女人?
千年的枷锁,永世的压迫。逃不脱,跑不掉,上层的男人对下层男人压迫,下层的男人对下层女人压迫——那么上层女人呢?
还是脱不开个受欺的命。
因为,女人根本算不上人啊。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件财产罢了。
男人多像小孩子啊。
他们需要一个玩具,有的人喜欢性价比高的,有的人喜欢颜值高的,也有的人喜欢便宜的。他们喜欢你的时候,日日把玩,情意绵绵。他们腻了厌倦了,要么把玩具丢掉,要么塞在柜子里,当然,也可以捐给更需要的人嘛。
你的一切幸福,都要靠自己。你将你当做玩具的同时,你也就是玩具了。
但在这个时代,物化女性天经地义,平权思想就是离经叛道。你敢不敢想象,一个女人可以说出贬低女性的话、可以做出贬低女性的事;并且教导她们都女儿们:女人生来低男人一等。
转变思想……转变思想……千年的旧俗岂是朝夕间就能改变的?
明明清楚历史的动向,明明知道事情的结果,甚至为了逆天改命,在心中推演了千千万万次……到最后,连自己都保不住。
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看客——一个自己最最不想成为的人。
曾经的自己,又在自信些什么呢?盲目的乐观让自己几近迷失方向。纵情享乐声色犬马的背后不过是自己的眼高手低。怎么样,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你一早就心里不踏实了,从你知道大致年代的时候起。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够改变历史,所以你欺骗了所有人,更欺骗了你自己。跟我说句实话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的心难道没有一丝的慌乱吗?当你去回忆那些历史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一丝的恐惧吗?
你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连你自己都信以为真,并且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一个豪门贵女的日子。
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你看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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