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随着光源的离开，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特丽丝一马当先，她一个后踢踹掉想抓住她衣服的手，用手中的棍子开道，直挺挺地往人脸上打。后面不断有人涌上来，但幸运的是，这次特丽丝的速度足够快，她成功地抢到两大块完整的面包。

几乎是在一瞬间，面包迅速被瓜分完。动作慢的往往只能靠抢夺别人手上的食物，所以那些小个子的孩子只能一抢到食物就拼命往嘴里塞，以免被人夺走。

特丽丝坐在她的报纸上，对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给予一个愤怒的瞪视，等所有人不甘心地收回视线后，她才开始慢条斯礼地吃起手中的食物。

老实说，黑麦面包的口感粗糙磨舌，还有许多没去干净的麦壳残留在里面，但此时特丽丝却吃得津津有味。女孩一边轻拍着《鳟鱼》的调子，一边冷眼看着西蒙威胁不久前还挑衅她的那个男孩交出他手中的一小块面包。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舔干净手上的碎屑，另一块她则打算留到明天早上。

房间里最不缺的就是水，每个小角落都接着一个水龙头。特丽丝洗干净自己的手和脚，然后，她小心捧起一把水，放到被冻得失去血色的唇边，冰凉的水缓缓滑过干渴的喉咙。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冻僵了。特丽丝叹了一口气，关上了水龙头。

晚上，地面又硬又冷。身上与西蒙上次干架所留下来的旧伤隐隐作痛，她紧了紧身上勉强能保暖的破旧棉衣，哈了口气在自己冰冷的手上，试图让自己尽快入睡。

房间里有一个砖头大小的窗，生着红褐色铁锈的数道栏杆之间的空隙不到一个五岁孩子拳头的距离，但却不能阻碍寒风的涌入。特丽丝看着缓缓洒入的幽冷月光出神，一粒粒灰尘清晰可见。

真可惜，这个房间是看不到星星的，特丽丝有些可惜地想道。

房间里属于西蒙那个**的呼噜声越来越响一一只有他的呼噜才会发出尖锐得像刀片划过玻璃。特丽丝一来气，飞起身踢了那个猪头一脚。她发现对方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嘀咕了几句，连眼睛都没睁开！

但好歹终于不打呼了。特丽丝又叹了口气。

她正转身准备回去睡觉，却被一个从墙角阴影里缓缓探出的身影吓了一跳。特丽丝惊魂未定地后退一步，那个黑影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思，没有再做什么举动，反而主动后退到有光照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映亮了对方的半张脸，矮小的身材，巴掌大小的脸衬得他那双碧绿的眼睛格外大，鼻梁像是被什么打了，留下一条发紫的青痕一一那赫然是那个刚才挑衅她的男孩。他在寒风的刺激下不自觉地颤抖，脸颊漫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你来做什么！"他率先开口，压低噪音，眼神带着明显的戒备，脚尖微微踮起，似乎是怕女孩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

特丽丝耸肩，“拜托，别这么紧张，"说罢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摊在地上毫无所知的西蒙，“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蠢货而浪费宝贵的睡眠！"

她抿抿嘴：“如果不是他发出这么大嘈音的话。"

她才没那么矫情，以前还可以勉强忍受。只是最近几天实在过分，天冷，这呼噜声开始变得尖锐又绵长，还不断夹杂着鼻涕泡破裂的声音，特丽丝用外套裹住双耳，那噪音仍顽强地透过布料不断敲击耳膜，搅得大脑生疼。

她敢打赌，肯定也有一大片人也同样被吵得睡不着觉，只是没人敢抗议罢了。

她离得那么远，尚且被吵得不堪入睡，在西蒙旁休息的人又是经受了多大的磨难啊…想到这，特丽丝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男孩。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令人恶心！"男孩恶狠狠地说。

“抱歉，艾伦…"

“该死的，我是米克！"对方暴躁地打断她的话，他看起来似乎被激怒了，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愤怒地来回跺步，语速也越来越快：

“别以为你打败我，就可以傲慢无礼，你凭什么用这种神情，这种眼光看我…"

精神亢奋，易怒，情绪狂热…再加上，特丽丝眼尖地发现米克后颈被汗水打湿而比周围显得颜色更深的衣领，略有些诧异。

…狂躁症吗…

“我说，讲讲道理，最傲慢的不应该是西蒙吗。"特丽丝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那你为什么还跟着他？"

男孩像是被禁了声，哑着口。半晌，他好像平静了下来，抬起头，露出尖尖的下巴。

“你根本不会懂…"

“我不懂？"特丽丝不怒反笑，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懦弱，被欺凌被抢仍不愿还手，甚至还愿意倒贴当个打手小弟，或是移动的免费食物提款机。

米克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我说服，“你不会懂的…"

…

[当夜色降临，我站在台阶上倾听…]她轻声吟唱着那属于芬兰的苦难诗人敏感忧郁的心，语速低缓。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特丽丝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一道金光在她眼底滑过，睫毛轻颤。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

或许…我应该找个伴…

在被睡神完全抓走之前，特丽丝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睡眼朦眬地想。

没有‘生日快乐’，只要陪我看星星，我就给他一颗糖。

嗯，还是牛奶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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