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就是这儿。”
青年指着几步之外一副破旧的牌匾道，他衣着朴素，相貌平平无奇，眼中闪烁的寒光却锋利如剑。
只有极少数人明白这别扭源于何处，若不是亲眼所见，唐筠此生都不会相信易容面具能做得这般精致，连瘢痕细纹都与真人别无二致。
“麻烦您带路了，接下来我自己去便好。”他颔首道谢，正欲向前却被一把拦住。
“我随您同去。”
虽知他本人应当并无恶意，但想到他上头那位，唐筠仍不禁心生怀疑：“与我同去做甚？”
“您会被坑到卖身还债，”见他一脸惊疑，青年顿了顿，又接着道，“主子是这么说的，所以吩咐我跟着您，好让那个人收敛些。”
“符小九，你这话可太伤人了！居然把我说得跟个奸商似的。”
唐筠循声看去，身披莲青道袍的男子跨过门槛，正以精明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
“百闻不如一见，唐二公子果真同他人所说那般清秀俊美,哎，您千万别听他胡说，我做生意向来守规矩，绝不赚黑心钱！”那人笑了一阵，片刻后，见青年没有回应，又故作生气道，“怎么，还不许我叫你小名了？”
“认错人了。”
“虽说符家待你不好，但也不至于这般绝情吧，还是说，在萧炩身边待得太久，连自己是谁……”
青年冷眼看着他：“如今只是鬼狼，是殿下的刀，与他人无关。”
道袍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阵，转而面向唐筠：“在下于骁爻，现在是这无争客栈的掌柜，但是嘛，既然是和符小九来的，您应当也清楚，我做的不单单是客栈生意，您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报酬到位，一切好商量。”
唐筠对这怪人摸不着头脑，更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好恭敬地问候。
于骁爻摆手让他不必客气，又转头对鬼狼调笑几句，直到一柄短剑抵在喉头在颈前才讪讪闭嘴，将两人引进屋内。
这客栈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却还算整洁干净，只是太过冷清，一个客人也见不着，只有一个少年趴在桌边练字。
他抬起头打量他们，唐筠也尽量不着痕迹地打量回去。
这少年劲装束发，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机灵，看起来比他小几岁，应当与萧檀一般年纪。
“沏茶，挑好的。”于骁爻还未吩咐完，少年已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桌上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仔细一瞧，纸上哪里是字，净是些鬼画符似的东西。
三人坐下后，他并未问询来意，反而又同鬼狼说起玩笑话，还作势要揭下面具。
唐筠不禁心生疑惑，且不说为何一眼能看穿面具下的身份，鬼狼是萧溯泷的影卫，莫说熟悉，寻常人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于骁爻却与他这般亲近，或者说，单方面地亲昵。
他默默思索着，直到于骁爻清了清嗓子，正经地看着他。
“小少爷找我什么事？”
“我想打听一下，您可曾见过九皇子萧无垣？”
见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唐筠便明白萧檀确实来过。
前些日子白朔空见他时，正巧萧檀也在场，谁知那两人一碰面便合不来，每句话都带着刺，虽说没直接吵起来，但明里暗里地挖苦也让人听得够呛，他只得一面给莫名愤怒的师父道歉，一面哄着突然闹矛盾的小皇子。
这两人应当不熟才是，这般针锋相对，想必有他不知道的原因，然而萧檀不愿开口，白朔空也只是冷眼看着那个沉默的少年。
“你好好同筠儿解释清楚。”
“我自有打算。”
唐筠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提问：“这事，和我有关？”
萧檀摇摇头，上前握住他的手，难得地笑了一下：“无需担心，与你没有关系。”
白朔空看着两人，似是要阻止他们，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直到两人离开，唐筠都没问出萧檀究竟做了何事，能让师父因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动怒。
几日后他与洛婉君进宫给皇后请安，正巧碰见谈完公事的太子殿下，兴许又是起了玩心，萧溯泷好声好气地请他去永福殿坐坐，洛婉君与老友相见不胜欢喜，自是答应下来，让两个孩子去别处喝茶了。
本以为又要说些捉弄人的玩笑话，谁知萧溯泷只是与他闲谈，问了些琐事，讲了好些时候才停下，笑眯眯地问他：“说起来，先前鬼狼办事的时候看见萧檀了，你猜，他去了什么地方？”
唐筠闻言一愣：“萧檀怎么了？”
“那小子跑去找于道长，不知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又胡说了。”
萧溯泷端起茶盏轻轻晃着，悠哉的神情让人分辨不出他是否在说笑：“若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可以让鬼狼带你见见于骁爻。”
因他向来行事古怪，唐筠也猜不准这回是为了找乐子还是有利可图：“为何告诉我？”
“既然欠了人情，自然是要多多关照你，不过，信不信由你。”
虽说可能又是个玩笑，但问清楚这于骁爻是个情报贩子后，唐筠心里隐隐有阵不安，只得勉强带着猜疑应下。
萧檀没太子那般捉摸不透，总是直白得让人羞赧，可有时却将真正的想法藏在心底，清亮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只在间或沉思时显露一点阴影。
唐筠看不穿，也猜不透。
待茶水和几样零嘴上来后，于骁爻顺手抓了一小把瓜子，似是谈起早晨吃了什么般悠闲：“这么久都不说话，整得像我把你咋了一样，来来来，甭客气，边嗑边聊。”
鬼狼啧了一声，似是嫌弃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惹得掌柜又调笑两句，说他是干脏活的人里最讲究的一个。
唐筠不常见到有人这般随意，觉得有些新奇，但并未忘记正事：“萧无垣找您做什么？”
“你俩很熟？”于骁爻没有给他时间回答，“想想也是，不熟才怪了。”
“若需要报酬，我能支付。”
他知道今日洛婉君出门办事，便提前与萧溯泷约定了时间，假装歇下后溜出房间，独自一人轻车熟路地借着院墙边的树翻了出去，身上银两不少，也带了几件值钱的饰物。
于骁爻一声不吭地嗑着瓜子，似要在脸上找出第三只眼睛般端详他，过了许久才问道：“你与韩子柊是什么关系？”
“您与他相识？”除白朔空外，唐筠从未见过这样称呼韩知玄的人。
“好奇罢了。”
“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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