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别的姑娘为母则刚，而洛婉君有了孩子才明白所谓女子应有的细腻心思为何物。
与唐逸生相识的时候，她唯一关心的是武功相比昨日可有进步，即使对他怀有倾慕，也未曾意识到他的心思，只觉这人隔几日过来道一句“洛姑娘早安”，是不是看上了元家比别处好喝的豆腐汤。
直到她带着疑问去求助，元慎汐一脸嫌弃，觉得这师妹怕不是个傻子。
“洛彤云啊洛彤云，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喜欢他？”
“唐家行商从政，洛家修道习武，况且元氏同萧氏关系密切，我俩明显不是一路人。”
“那不就对了，你不敢说，他自然也不敢说。”
洛婉君这才恍然大悟。
然而孩子们的待遇不一样，倦了乏了不高兴了，哪怕只是贪吃积食不舒服，都能被她看穿。
但被发现是一回事，愿不愿承认又是一回事。
“我哪有不开心，只是有点累而已。”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显然不大乐意，洛婉君看着蜷成一团的小儿子，实在没辙，只能上去将被子掀开。
见母亲似乎有话要说，唐筠坐起身来：“您别多想，我没有不高兴。”
“连着几天唉声叹气的，连雪梨羹都不愿吃一口，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来你有事情瞒着我。”
要不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会等唐筠睡下后还来找他谈话，今日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绝不休息。
其实她能大致猜出原因，过两天便是秋狝，唐璟宸本就不想去，因而未曾提起过。但唐筠前几日与陈戬见了面，就算表面说着不去，心里应当还是放不下，否则不会这样闹别扭。
洛婉君面对他时向来心软，见他赌气，只能无奈问道：“是不是想去秋狝？”
“我不想。”唐筠蹙眉，揪着被子躺下。
“本来还说让你去看看，既然不想就算了。”
洛婉君作势要走，被一骨碌爬起来的唐筠拉住衣摆。
“真的可以去看？”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你跟着去就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洛婉君在床沿坐下：“不许打猎，乖乖跟着你爹，他若上了场，你就在边上等着，要有人带了猎物回来，你转过头去不要看。”
唐筠点头答应：“我一定不乱跑不乱看。”
“还有，你见到汐姨，记得陪她聊几句，最近出了点事，我估计她心情不大好。”
“出了何事？”
“一个宫女死得有些蹊跷，但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同她提这事。”
唐筠闻言愣住，攥紧胸前的长命锁，脸色愈发苍白，洛婉君见状，拉过他的手，发现异常冰凉。
“如意？”
“娘，我昨晚梦见了。”
“梦见什么了？”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听到有个孩子在哭，说有人掉入了湖中。”
洛婉君盯着神色不安的小儿子，一时哑口无言。
那宫女正是溺死的。
“只是巧合，别怕，”洛婉君安慰道，“要不我把如愿叫来，让他陪你？”
“我不怕。”
“我去叫他过来。”
这一夜唐筠没有梦见哭声，只梦见自己走在街上，被盗贼偷了斗篷，吹了一路冷风。
冻醒时发现唐璟宸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秋狝这般浩浩荡荡的阵势，唐筠的确没见过，就连他这般不怕生的人都怯了场。
元慎汐看到躲在丞相背后的孩子，又惊又喜，不知洛婉君怎会如此冒险。
唐逸生见皇后来了，带着儿子行礼问安。
“您也要打猎？”唐筠看她未着华服，反倒一身骑装，想来是要与皇上同场狩猎。
“是呀，如意想试试吗？”元慎汐笑道，掐了下他的脸颊。
“我在一旁看就好，不上场。”
“为什么不上？”
“娘说了，我不能打猎。”
元慎汐看向唐逸生，见他面容带笑，她便明白了，洛婉君还不至于胆大到把孩子暴露在危险中，让唐筠过来只是凑热闹而已。
“不许一个人乱跑，我下了场再来找你。”唐逸生听人叫了他几回，一拖再拖，知道躲不过，只能交代儿子注意安全，得到回应才愿离去。
唐筠觉得这番嘱咐实在没有必要，那么多人一起待着，他能出什么事？
比起父亲，他更在意今日还未看见的人。
“汐姨，陈将军来了吗？”
“他早来了，在皇上那儿。。”
“陈戬呢？”
“也来了，同他父亲一起来的，你要找他，估计得等这狩猎结束。”
唐筠略显失落地低下头，又想起没见到姑姑，于是问道：“那萧檀呢？”
按理说今日萧檀应当也在，只是左看右看，嫔妃之中没有唐筱姌的身影，也没看见萧檀与皇子们在一起。
“病了，”元慎汐摇头，“近些日子都没法出门。”
“又病了？”
“是，恐怕得养上好一阵子。先不说他，待会儿我走了，让萧炩陪着你如何？”
唐筠犹豫了半晌。
他与萧浅浅在嫣香亭一别后又碰见一回，勉强算是不甚熟悉的朋友，萧炩则几乎是个陌生人。
萧炩今年十四，表字溯泷，唐筠见过他两回，每次都恭恭敬敬地喊三皇子，即使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他也不敢乱喊，总感觉这笑眯眯的哥哥不像表面那般温柔。
“不会耽误狩猎？”唐筠还是有点怕他，想着若能避开就好。
“他早晨说了今日不大舒服，只在附近逛一逛，你俩正好作伴。”
元慎汐不等他回答，唤人去喊萧溯泷。
“又见面了，唐筠。”
来人身形清瘦，眉目如画，本是温润如玉的长相，却穿了身金绣龙纹圆领袍，腰间一柄蟠螭纹嵌玉短刀，衬得笑容透出几分冷意。
唐筠悄悄后退一步，这才开口问安。
元慎汐见他难得安静，乖乖听人讲话，不由松了口气。
“你俩好好相处，萧炩，不许欺负弟弟。”
“唐二少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欺负他？”萧溯泷正在讲去年秋狝的故事，听母亲这么说，单膝跪下，对着唐筠一笑，“我定会将他当亲弟弟看待。”
唐筠想多留元慎汐一会儿，哪怕再说两句话都好，可实在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她走远，留自己和三皇子独处。
萧溯泷轻咳两声，让唐筠看回自己：“你敢唤母后为姨娘，为何不肯叫我萧炩？”
“您是皇子，又年长于我，直呼姓名实在不妥当。”
“那叫溯泷哥哥如何？将我当成兄长，就像你和陈炽麟那样。”
“不一样。”
“萧炩，溯泷哥哥，选哪一个？”
唐筠不答反问：“为何您非要这么要求？”
“我不喜欢，”萧溯泷歪头道，“什么三皇子三殿下，不觉得很没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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