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采诗官-清风常生幽谷)(2/2)
“呦!兄台,你醒来啦?想不到你喝的那么醉,竟还能在破晓时分醒来,真是好酒量。”——采诗官捂着毛巾边擦拭边走进来说道。
裳清逸闻言望了望四周,只见一穿着浅白直裰,书生样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向他说着。他眼望而心想道(内白):“此人不似恶人,看他模样,应该是一名书生,不过略清瘦了些。再看此处有桌有椅,各种家具俱全,应是他家了。”
既想毕,裳清逸于床上拱手作礼,温声说道:“昨夜我微饮了些酒,有赖阁下收留,不胜感激!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来日好报答。”
闻言,采诗官欲哭无泪的心想道(内白):“微饮?一些酒?还问我尊姓大名?天呐!这家伙该是全忘了昨夜的事!”
采诗官笑呵呵的答道:“无妨!无妨!助人为乐是我‘采诗官’向为之事,不求感激。”
裳清逸闻言一字一顿的问道:“采!尸!官?阁下是——捡尸体的?”
采诗官满脸无奈的心想道(内白):“这家伙!昨晚说采花盗,后来又说踩屎官,现在又来‘采尸官’了,就不能想得美好一点吗?”
采诗官忿道:“采诗官——采花的‘采’丶诗歌的‘诗’丶官员的‘官’!兄台现在晓得了?”
“哦?采诗官?倒是有趣的职业。不知奉谁的命令‘采诗’呢?”——裳清逸再问道。
采诗官答道:“诗歌是我的爱好,采诗是我的生计,加个官字不过是想增添些威严感而已,并没有奉谁的命令采诗。”
裳清逸追问道:“那采诗的生计却是如何做的?采了诗又卖给谁?”
采诗官“唉!”了一声,答道:“采的诗主要是卖给那些攀附风雅的富人,然后冠上他们的大名,就变成了他们的作品了。他们不过是想求个富而又有才的美名罢了,哪里有闲工夫去读书作诗!”
裳清逸细细听了反问道:“既如此,那原作者岂不是默默无名了?”
采诗官再“唉!”了一声言道:“读书人本羸弱一些,耕田买卖又不屑,那除了卖卖他们的诗,又能如何?其实采了他们的诗倒是好事,起码能让他们略好过一些。”
裳清逸略思了一下,言道:“嗯!我常开玩笑说请人帮自己写诗号,却不曾想真有此事。却不知采诗价格如何?”
采诗官再答:“好的诗却也不菲,动辄能卖够使一年的钱。至于那些普普通通的诗嘛,也不一定收。就像我昨天收的一首山中女姑唱的‘采花诗’,那价格就还可以。”
裳清逸疑道:“哦?敢情念来一听。”
采诗官无奈的笑了一下,言道:“兄台似乎不记得昨夜之事了,昨夜我已念过两次与你听了。”
裳清逸闻言用力的回想了下,却是因为采诗官到来之时,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所以毫无印象,只好尴尬道:“这!——昨夜之事我已记不起来了,请见谅!”
采诗官叹道:“唉!好吧,再念一次与你听!其辞曰:
积雨,空林,花正好;
提篮,采花,思欲少;
采花,踩雨花,采落春花溅飞花!”
裳清逸闻诗后重拍了一下掌,然后赞叹道:“确实好诗!——闻之使人清新耳目,采花之乐逸更是如现眼前。”
采诗官闻言无奈的心想道(内白):“昨日吟了这首诗,被你误认为采花盗,差点被你弄死!真是的,好没记性的一个人!”
采诗官忽站起身来,整着衣服说道:“好了,兄台你若是还头晕呢,就在这里再歇歇罢。有一位富人呢,想帮他儿子求个‘神童’之名,托我去找一首好听的童谣,我还要去东村采辟呢,这就告辞啦。”言毕,信手从藜杖上取下‘六合帽’戴上,又利落的挽起竹柜背了,然后携了杖。一切准备就绪,回身欲走。
裳清逸忙伸手阻道:“采诗官!(化出一卷路观图)这是枫霞山庄的路观图,改日若有空,可以来此,我请你‘喝酒’!”
采诗官惊的回身却道:“不不不!我喜欢喝茶!”
裳清逸诚恳的言道:“接着吧,枫霞山庄的‘枫露白茶’可是一等一的好喝哦!到时不管你是喝酒还是喝茶,裳清逸都会好好的招待你的。”
采诗官闻言方示意着让扔过来。
裳清逸信手一送,采诗官接了便放在背后竹柜里。
采诗官微笑道:“你清醒时人还是不错的!你说你叫‘裳清逸’?就是儒门的那个裳清逸吗?”
裳清逸谦道:“正是不才。”
采诗官“唉!”的一声叹道:“我原本亦想入儒门深造一番的,却没想到遴选时增加了武功这一条规定。可叹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什么武功?真是乖乱时局愁煞人呐!”
裳清逸惊道:“却又此事?不知阁下还想入儒门否?我观阁下清气沛然,应是正人君子,若还想入,裳清逸可写一封推荐函。”
采诗官轻笑道:“哈!在家出家,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皆是一样了。好了,裳兄我们就此别过吧,你要是休息罢,把门略关一关便可,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请!”言毕,大踏步出门,口里还咏着一首诗:“
清风常生幽谷里,白云偶停琴弦中。
若言道心与谁似?西窗雪岭最上峰!”
望着渐行渐远的采诗官,裳清逸不禁感叹道:“‘采诗官!’——真是有趣的一个人丶有趣的一个职业!”语落,忽又想到(内白):“现时辰还早,且略小睡一回,待更清醒些了,便回去箩宫。嗯!想来枕临风他们也应该到了。”——于是,复又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