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宫主-朱门九重禄无方)(2/2)
禄无方疑道:“先生竟识得此茶”
裳清逸温笑道:“传闻中陈义老人取名的茶种,而之前名称已无可考。据说生长在特高耸的地带,常人难摘,故而产量稀少,人间难得一偿。今看煮锅内,与书中记载确实神合:外形扁条,两头尖细,形似竹叶;汤色清明,滋味浓醇,叶底嫩绿均匀。裳某一开始还不敢断定,直到现在喝过才敢说得。”
禄无方闻言后只轻轻一笑道:“这也并非稀物,乃我大殿第五重,专门用来培植和研制岐黄之药的楼层——‘茶药阁’里培育出来的。话说到这,裳先生可有仔细思考了二层选门之时的诗句?否则,你就能见识到朱门九重为何处之所在了。”
裳清逸微笑回道:“这朱门九重就算裳某并未完全探完,也能感到奇妙无比了。不过,裳某一向不乐于冒险,如果有其主人并肩而赏,行行走走,才是游兴之道。”
禄无方怼道:“哦?依我看,裳先生不像是甘处闲野之人。否则,当年就不会在心武大会上击败剑无尘,夺得头筹,然后一领群雄反攻魔都!为何现在,对于新奇事物,反倒是唯唯而安了?”
裳清逸答道:“人的经历不同,所以对事物的审美也就不同。人生,本就有每一阶段的生命体悟,所以,当年的事物不能评判如今的思考。而所谓新不新奇,没有见过的,当然会一时惊讶,但不代表一定要去追求丶探索。就像朱宫你,虽然坐拥这宝塔仙楼,又何尝就完全脱离了人世的爱恨情愁呢?”
禄无方轻哂一笑道:“裳先生这话就说的莫名了,无方创居这朱门九重,为的就是避绝尘俗,自供自给!凡此九重之上,足以媲美天上仙宫,有四时谷稻丶鲜果甜瓜丶美酒佳酿供食;有奇异珍玩丶灵兽稀禽丶艳花俊草供赏;无聊了,最多唤唤外面的乐师舞姬进来表演表演;生病了,就取五重的仙丹灵药治疗;兴致来了,降到七重制作木偶丶打造神剑宝刀;至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到八重去翻阅浩瀚古籍;或者读书;或者抚琴;或者下棋作画!有需要为这人世伤神,失意悲秋吗?或许,有些人能用财力达到我现在的生活水平,但是,这一切都要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才有乐趣!而先生所说的‘爱恨情愁’为何物?无方实在匪夷所思!或许,先生是想说经历过苦痛之后,对生命洗练了,从而升华生命的境界。但,这也是愚人自怨自艾的生存方式。所以无论是儒道释,都在讲少欲不贪,无为而处!而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就正好契合于三教思想之精粹。可笑天下之人非要撞到了南墙才肯回头,体验了一遭虚伪的人世情谊才说彻悟,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先生,你说呢?”
裳清逸听毕一时怔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善辩,条条框框说得有理有据,于是他乃沉思了一会儿后,方有言答道:“这种不羡求他人的生活方式确实很好!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有些人生下来便是残废缺智,所以需要外界关怀教导。而有些人生下来,则衣食无忧,受千万人左拥后簇,所以后面不免暴虐骄淫了起来。——这也是需要外界去正心引善的,否则容易荼毒他人。而还有一些人,他们生下来便身负一身的血债仇恨,他们则就必须要经历过生命的洗练,才能获得心之自由境界。故,每个人对生命的实践都不同,都需要尊重!”
禄无方闻言后亦暂时无法对答,他也思忖了一会,却不料见他突然放出了大笑,反问道:“难道?人的生命就要为命运所摆布吗?先生这话,只是在怜悯!先生何不倾尽所有,帮助他们?”
只见裳清逸正要作答时,被禄无方一手阻道:“”好了!这话题就此结束吧,人生的真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明了的。现在,我们何不谈谈要紧之事,先生所来为何呀?”
裳清逸见此景状,因想自己乃是宾客,不好太过激论。于是他缓和的说道:“裳某此行,只为一件故事。前些日子,江湖上有人冒充裳某剑法,到处行凶作案。而死招则是有残留雨宫功体属性的,不知朱宫可了解,雨都内有谁人善模仿他人之招,更能使出我的——‘枫舞残阳似血红,一剑千秋落’?”
禄无方闻言眼神一凛,严正的答道:“雨都那么大,奇人异士亦不少,难知也!”
裳清逸闻言,心想此席并非好谈了,便作色逼问道:“既是如此,那不久之后儒门新一届的心武大会,裳某可就为难了。不知道到时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一些话?若是说得不好,恐怕雨皇好友的国都不得安宁。倘若不说吧,裳某不想一辈子都蒙冤受累,看来只能照事实说了!既然朱宫不知道,那便告辞,有机会再来打扰了,请!”——只见方说完,便要起身带欣儿作辞,却闻禄无方缓言阻道:“本宫方才也说了,有来有往,告诉本宫想知道的,裳先生就会听到想听的。但若是裳先生言带欺语,禄无方可是会听得出来,因为在第八重,正收集着天下奇书。”
裳清逸疑道:“哦?朱宫果真不是一般人也,这商贾之道,也是精通啊!既如此,以利换利,也是可以,裳某亦省心。不知朱宫想了解什么事呢?”
话甫落,只见禄无方一声重喉,吐出两字:“四元!”
裳清逸闻言眼神一凝,作色答道:“哦?朱宫感兴趣的还真不是一般事物!这四元对天地何等重要,我又怎知朱宫所言,是真是假?如果朱宫能查出凶手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禄无方闻言轻轻一笑道:“哈!看来裳先生也是深谙谈判之道的人啊!不过,查出凶手这种事,何等凶险?禄无方实在没有必要为好奇心作祟而买单。不如这样吧,我会尽力帮先生找出线索,数日之内尽量提供出来,到时如果这个线索是有价值的,还请先生不吝相告,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当然,也省得先生跑来跑去,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是吧?先生,意下如何?”
裳清逸闻言眼色一凛,心想道(内白):“如此说话,就暴露了你意不在四元之上,而是拖延!”
既想毕,裳清逸接话道:“好!为证裳某清白,也为了雨宫的清白,希望朱宫好生为之。请!”
禄无方闻言唤道:“烛露,送贵客!”
裳清逸缓缓扶起欣儿道:“不必!裳某不需要送了,出路已然熟悉,请!”——于是,拉起欣儿的手,缓步离开,回返客栈而去。
就在裳清逸两人离开之后,禄无方缓缓的步向阳台,依旧倚栏伫望远空——不声不语。忽然,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被月光捕捉,显得甚是幽邃邪魅。这时,他用手指运劲,吸起地下海棠一瓣,然后信手一挥!——只见花瓣寄托着灵识,飘呀飘,飘呀飘,直飘到一揭足而行,手撑油伞,双屐唧唧作响于潮湿的大街上的男子手中。而油伞之下,同样的邪笑,再次泛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