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初（1/2）
又是一个明亮的夜晚，秋日的夜空犹如深蓝黑色的幕布，一轮弯月挂于上空，周边散落着水晶般璀璨的星点。
躺在床上的身体支起身，董俊桦走到窗户边，看着天空的颜色渐渐变成黑色，拉开窗帘，窗外的景色很是迷人。
房间内的摆设，他再次侧脸，冷冷的目光转移到写字台上的两张照片，一下陷入了沉思。
很开心的一家人？他望着许久，面露不屑，眼底却闪过一些忧伤，眉宇间既透露出期盼的神色，他是怎么了？再看另外一张，那是她，一个名叫立丞君的女生，照片上的她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仿佛可以换回他深埋心底的烙痕。
又过许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号码。
电话那端，康郇军伫立在酒吧门口，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焦虑的心情反倒大大松了口气。“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在等我电话吗？”董俊桦却并不急。
“董宏刚找我好几次了，硬是让我告诉他你在哪里，还有学校……”康郇军伸手撸了撸渐长的银色头发，头疼的倾诉这些天的苦水，“天知道，我都没见过你。”
他了解董宏刚的性子，他犹豫不说话。
“你是不是又和你父亲吵架了？”
“……”
没有回应，康郇军大概也是被这些天的事情弄的心烦，说话的语气里透有不满的抱怨。“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既然你妈早不在了，有你爸又有董淑玉，生活将就些不错了。”
“别说了。”他并不喜欢，更不赞同康郇军说的话。
意识到自己可能激怒了他，他稍加转变了语气，“你管他妈的。你又不像我，我是流浪汉，你可是大少爷呀。”
“如果我有选择，我宁愿选择过你的生活。”
“别这么想，是你不清楚我受的苦。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我早饿死在街头了。”康郇军决对不相信，生活在如此富裕家庭的人既会想过他这样的生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董俊桦不想再说下去，他知道，康郇军是不会相信的。可事实上，他却希望如此，儿时的噩梦？时刻提醒着自己——恨，并带着痛苦的活着。
“妈妈。”视线中，八岁的小男孩五官精致，幽蓝色的瞳仁泛有隐匿的眼泪，递上一条湿热的毛巾，嘟起不悦的小嘴，他很生气，“还好吗？”
“妈妈没事。俊桦乖，该上学了。”面孔白皙的女人穿着一件纯色的连衣裙，盘着凌乱的发，轻轻开口。
“我不去。”
“你瞎说什么，怎么能不上学？”女人白皙的脸透着不悦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
“妈妈。”他恳求地看着她。
宽敞的大厅内，一声怜爱的声音传了进来。
“淑玉呀，明天有空陪我逛街吧？”
随后，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她就是董辉的母亲，六十来岁，近几年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头发譬白，两只深陷的眼睛，目光凛冽。
“你怎么在这里？”似乎是极不愿意看见眼前站立的小男孩和这个女人，她不乐地说。
透过落地窗，倘大的庭院外景色雾霾。
突如的闪电，忽然从空中划过一道细长的弧线；雷声，阵阵响起，然后粒大的雨点湿湿地打在别墅屋外。
“俊桦，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啊？这都几天了。”老妇人身旁的女子董淑玉委婉地开口。
小男孩睥睨地望向她，他不喜欢她，撇开脸，不再说话。
“这是什么态度？”老妇人气急败坏的嘶声吼叫，抓起椅下的长柱木条，啪啪地打在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冷笑出声，承受到了背部的一棒，他吃痛忍受不叫出声，屏住气息。已经好几次，小男孩都告诫自己，他不怕。
“妈，不要。”女人的面上也有泪光，哀求的冲着老妇人喊叫，“俊桦还小，不懂事。”
“你还维护他！”
风雷声交杂着闪电，雨开始越下越大。
老妇人体力不支，有些累了，及时停下了手，嘴里嘟囔着。“有你这样的妈才会教育出这样的儿子。”
“是是是。”可怜的女人一副软弱的模样，低头附和。
一旁的董淑玉似乎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她静静瞥开脸。
“俊桦，快跟奶奶说对不起。”女人拭去泪水，强行扭过小男孩的身体，语气急促。
小男孩不说话，扬起脸，异常冷淡的瞪着老妇人。
“快说对不起。”女人更加心急的催促男孩。
“我不说。他不是我奶奶。”小男孩突然大起了声音，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她从来都不疼我。我没有奶奶，我没有错。”
这下，老妇人火大了。“跪下。小小年纪，心机那么重。盼我早点死是不是……”
“我没有那么说。”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小男孩懵了，原来——他确实不属于这里，他不应该姓董？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阿辉的儿子。”老妇人口气越发冷淡的说着。
“妈，不是这样的。”女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回眸盯着小男孩，大把的泪滴落下来，“别让孩子受罪了，行吗？就算像您说得那样也求求您，不要当着孩子的面……”
“你怕羞啊。”老妇人不去理会女人的痛苦哀求，“你终于承认了。”
女人压低了脑袋，她的痛，谁能知道，她只想好好保护她的儿子。老妇人口中的男人，是她认的表哥，他姓萧。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怪只怪自己，董辉的风流史？她只想董辉能重视她，既然嫁给了他，她就想用全部的爱用心去爱这个男人，可惜？她错了，她和董辉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游戏，一笔交易。
“别说了。”小男孩握紧了双手，膝盖重重磕到冰冷的地面，“我跪。”
“去外面跪。”老妇人更加心狠的话语吐出了口，一想到这个孽孙是别人的种，心里就越发来气。
“外面在下雨呢。”董淑玉的脸上化着淡妆，有一种名流的贵族气质，她好心的劝说着。
“我不想见这个孩子。”
“俊桦会受不了得。妈。”女人纠住老妇人的长裤，“我去好不好，是我教不好。”
没等任何人的回应，下一刻，女人冲出了屋内，大雨倾盆，她的膝盖碰到大理石板，白皙的脸上承接着雨水带来的清凉，浑身淋得湿哒哒。
小男孩嘴角紧抿，冷冷地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软弱，她的自以为是？此刻，男孩的眼眸迸射出锋利的恨意，胸口居也没有原先的那么痛，对于庭院里的女人，他只能深刻的感觉到，她的可悲。
五分钟过去了。
老妇人，不说什么。仿佛庭院那跪着的女人与她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扭头，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淑玉，你跟我上楼，有好东西给你瞧。”
双手拽紧单薄的衬衫衣角，小男孩站起了身。
咣——花瓶顺间摔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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