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泉镜（2/2）

怎么敢睁开眼，如果这是梦，就一直睡下去好了，再也不要醒来。只要能跟你一起，碧落黄泉皆可欣然而往。后来渐渐明晰了这种感觉，可往日种种再追讨不来。

能令你真心相待的人，一生能得几个呢？

当年一个人的任性一跃，一个人的瞻前顾后，成就了而今的生死相隔。

是我不够用情吗？假若我不顾文渡堂于危难，随你从白头峰一并跃下就是对的了吗？

死者已矣，而生者日渐成长，在种种的假设里辗转，又在嶙峋的现实中走远。

少年心性，都是些好生荒唐的事呵。

我活着，所以才后悔没有陪你一起荒唐。如果我荒唐，许就再也不会有后悔了。可是倘我泉下见了家业最终毁于我手，又作何观想呢？也许又该后悔先前的荒唐了吧。

……

“远哥。”

声音清脆，在偌大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不真实，像天外传来的呼唤，像深埋内心的悸动。秦无炎只觉一双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肩膀，随即被环勾住脖子。他仍不愿睁开眼，只是喉结滑动，显然是在掩饰内心的波澜壮阔。

秦无炎僵在那里，任由那纤纤指尖在面上缓缓扫过，从眉头到眼角，再从鼻梁沿着下巴触到脖颈……最后，是一片娇嫩的唇贴到了面颊。

秦无炎一个冷颤，张开双眼想要确定这发生的一切。看向洞口，那个身影已经不知所踪，不由得凄然一笑。唯独脚边多了一面玉质方镜，四周雕饰着蛇形图案，他弯腰拾起托在手中细细打量，确认这是自己那枚万毒神印后，先是诧异，但随即就被发现莲心那颗黑金色珠子所产生的的惊喜所取代。

“黑火精珠？”秦无炎暗忖道，“原来师父传下的这枚神印就是毒宗密卷中提到的黄泉镜！汲九幽黄泉之水炼石，以润玄天黑火之精纯。是了，是了！难怪凡是被这神印触及的周遭事物，皆溃烂枯萎，原是执印人借嵌于其内的黑火精珠反激黄泉镜之寒气，使其法力更胜所致。”他探出手来，将珠子从莲心轻轻摘下，唯恐得而复失般的打量，双眼闪着热切的光芒。

且说这黑火精珠，有着能将人瞬间燃为灰烬的能力。巫族最后传人黑木，也就是巫妖，当日便是用这黑火精珠除掉了背叛兽神的阿合台。只是眼下秦无炎手中这颗黑火精珠，较之更为润泽光滑，许是经年累月封于黄泉镜中，受黄泉之凝水滋养，催发其灵性，原本黑漆漆的珠子周身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仔细看去，原是精珠本身布着金色星芒点点，如同深邃天幕上的璀璨繁星。让人痴望下去，简直有星空跌入眼底的华美错觉。如此收藏，不知是否前辈高人的有意为之。只是毒神生前并未将此事说与爱徒秦无炎，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万毒门数百年基业，这枚门主印信传至今时今日，被秦无炎于无意中发现其独道之处，想来也算是与这位极北而来的世家公子颇具缘分了。

秦无炎面带笑意，打量过后，便又轻轻将这黑火精珠放回莲心凹陷之处，再将展开呈方形的黄泉镜合为万毒神印先前的模样，小心收于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