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33

中秋将至，七哥却因为身子不好，耽搁了行程。眼见来不及赶在中秋之前进京。便只好先将中秋的礼品送到京城。他是心细的人，宫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一个不落，人手一份。给我的便更多了：各式珠串、玉饰、金银器物、摆件、字画等应有尽有，此外还有许多别致新鲜的小玩意儿，如雾失楼台六棱纱灯，整块奇石挖的花盆，竹根雕的果盘、茶具等。这些都是宫里不曾见过的，我自然新鲜得不得了。杨袖施一面清点入库，我便在一边摸摸这个，瞧瞧那个。齐朝见了，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皇帝”。

哼，土皇帝就土皇帝，他还没有呢。

“宫外是什么样子呢？”

我自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这四四方方的**十座宫城之中，外面的世界总是难以想象。

架上塞满方志，案上亦有游记，然而真说起来，总还是不免隔膜。

杨袖施忙着，自然没空理我。

齐朝翻开一个奏本，匆匆浏览数行，抬头道：“宫外么……”他的神思向外飞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若有似无的遗憾：“总要亲见，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吧。”

我就很难过。

宫城这么大，好像一切都富丽堂皇，若论饮食居处，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可是宫城里这么多人，也许只有皇帝，不曾见过宫城以外的江山。即便帝王除却禁城，还有许多行宫可去，但那也不过是一座宫城，换另一座宫城，本质上并无不同。

齐朝说，总要亲见了才知道。

我何时能够亲见呢？——这几乎不可能。

但我不死心，偷偷凑到齐朝边上，悄声道：“皇帝无故可以出宫吗？”

齐朝头都没抬，简洁道：“不能。”

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就算能，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呢。

34

我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扮成宫人不就好了！

噫吁兮——我简直是个天才。

说干就干。这日下了朝，我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掉政事，躲进了后宫。

先到太皇太后宫里请了安，又进御花园甩掉那群碍手碍脚的小跟班，最后绕到神武门边上一个年久失修的偏殿里，悄悄拿出一身宫女的衣裳。这衣裳是我以好奇为由管杨袖施要的。她可能觉得我是个暗地里喜欢穿女人衣裳的变态吧，那天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就是这个意思。那我也顾不得了。还特别详细打听了一下穿法。然而当我志得意满拿出这身衣裳往自己身上套的时候，我才发现，本本主义真是要不得，一听就会，一穿就废啊……我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果断选择放弃。

然后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帝王的常服我也穿不回去了——左一层右一层到底哪层在先哪层在后啊？腰里这么多衣带子的吗？哪根系哪根啊？那一堆玉饰香包怎么挂来着？天哪！太崩溃了……要不我等个谁来帮我？

太绝望了，我真是挑得好地方，够偏！够远！穿着中衣等了一个时辰，别说人影子，就是鬼影子，也是半个都没有。

没办法，我只好穿着一身中衣往外走。

我又想到，堂堂天子，这要是被人撞见，岂不是颜面尽失？

于是我只好捡偏僻的地方走，中途躲开巡视的侍卫两队，宫女三个，内侍一人。好不容易蹙到寝殿门口，差点撞着杨袖施，还好我身姿矫健，及时侧身一棵树后面。她带着一群人，行色匆匆，很快就走了。

我趁机溜进去，转过两个回廊，直奔内殿里面的宫室。掀了帘子进去，正要松一口气，就看见齐朝明晃晃坐在一方胡床上等我。

……完了。

我俩面面相觑，两下皆惊，半晌才缓过来点。

“陛下这是……”我只穿着中衣，一路躲躲藏藏，还抱着一堆衣裳，自然顾首不顾尾，全身上下无处不狼狈。他斟酌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

“我……我……额，朕……嗯，那啥……”我也实在找不到好说辞，一紧张脑子里全是空白。嗯嗯啊啊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灵光一闪道：“右相……怎么在此处？”

“臣……听说陛下不见了，正着人满宫城找呢。”说着出去了，大约是叫人不必再寻。

我立刻藏了衣裳裹紧了我的小被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