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栀月（1/2）

言洛没能找到茗栀月，但却找到了点别的，他一直没去问的事情，茗栀月一直没跟他说的事情。

茗栀月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在流浪，他好像是被父母扔掉了，被人捡走了，最后又被扔掉了，反正在他小时候，他的记忆里大多是冰冷昏暗的小巷，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还有不见天日的血腥。

没有温度，没有人情。

可能是本能的求生意识，茗栀月从开始会走路时，就仿佛打通了七窍，他知道他得活着，他才到临这个世界没多久，什么都不懂，却比任何人都先明白了生命珍贵。

当时那个年代，穷困地方太多了，茗栀月碰到过很多人，大多数的人都是冷眼相待，他对这个世界没有认知，人性中掩埋最深的古老的兽性被激化，一切东西都能成为食物，有一处他碰到过一个人，肚子饿了，他就咬了上去，结果被打个半死。

不过老天仿佛在眷顾茗栀月，无论他多艰难，他都没能死掉，一直活着。

他就这么像一只野兽一样活过了孩子该有的岁月，活到最后，连野兽都怕他，他练得一身铜皮铁骨，钢筋獠牙，不会说话，不懂人世，混迹在最黑暗的地方，残喘存活。

直到他碰到了筱浅旻，那是个很奇葩的女人，被他咬伤了也不管，只是抱着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他也听不懂。

茗栀月可以和那些威胁到他的人或兽撕咬，但却受不了温暖的怀抱。

他是只猛兽，解决果腹之忧时，他不会管猎物是挣扎还是顺从，但没有忧虑时，他会犹然而生出优越感，对顺从的猎物万分不屑，他松开筱浅旻的手，那只手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他嘴里发出“咕咕”的低吼声，眯眼威胁着面前的猎物。

他大发慈悲要放过她，但人却不领情。

筱浅旻好像看到的不是野兽，而是稀世珍宝，她眼睛亮了亮，向一边招了招手。

茗栀月下意识有了危机感，还没等有所反应，人就晕了。

他很少晕，在外摸爬滚打，几年下来，身体构造仿佛变形了，不知痛，甚至很少觉得乏。

但茗栀月终究不是野兽，也不是怪胎，他是个人，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筱浅旻把小孩带了回去，取名茗栀月，经过许多曲折，才把茗栀月改造成了个正常人。

言洛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很多人，在未知名的角落里，艰难的生存着。

筱浅旻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她震惊的看向言洛，“阿洛，你……哭了？”

言洛愣了愣，抬手一摸，摸到一手的水。

“我……”他开口是略带沙哑的哽咽。

“唉……”筱浅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阿洛，可能那时候你太小了，所以没什么记忆，阿月是你求着我去救他的。”

“我那时候正好在办福利院，大多数无家可归的孩子都收纳了，但是阿月什么都不懂，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野兽，完全没有人的特性，除了长得像人外。”

茗栀月从超市里出来，手上拿了包新买的香烟，他沿着直路走，在靠近市中心的河道边停下了，临近傍晚，河边依旧热闹，大年初一，人们都穿着喜庆的新衣服，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到河边散散步。

也有一些卖年货和卖小吃的的摊子，伴随着吆喝声和大妈大爷的砍价声。

如今已不似从前，气候变暖，社会发达，仿佛走到哪里，都不会感到寒冷。

茗栀月走到河边上，迎面吹来的河风将他的围巾吹了起来，他理了理，裹紧了身上与言洛一起买的大衣。

他点了一根烟，望向江面，看着霓虹灯的倒影慢慢显现，目光透过倒影看回了很久以前。

茗栀月在世界边缘徘徊良久，猛然被筱浅旻一把拉进这个深浅不知的地方，带着惶恐，也带着好奇。

后来茗栀月知道筱浅旻建了个福利院，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他在那一直待到了成年。

茗栀月是福利院里的怪胎。

他学习能力很快，但去不了骨子里的兽性。

他六岁开始接触这个世界，开始正式学习文字和语言，开始当个正常人。

茗栀月虽然很快适应了正常生活，但却为人放肆，什么都敢做，把所有东西都视作威胁，他长着个子，也长着心眼，学得知识，也学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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