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画之局（1/2）

待意识重新恢复，一切已重归寂静。

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便会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仿佛有个人影在慢慢靠近，那人步伐很轻，饶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竟是落地无声。待那人靠近画时，才看清了一些：那人身着朴素的灰色长袍，青黑色的长发尚未束起，应是没有弱冠的年龄。

男子手中捧着沙华最爱、亦是夺去姐姐生命的长剑，沉默地将之摆放到画前。

“沙……沙华怎么了？”她内心惴惴不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男子也不看她，将画前的烛台端起，烛光微拢着他荧白如玉的手，竟有几分不真切的意味。

“他死了，战死了。”男子蓦地开口，清冷的声音仿佛带着些回响。他并没有去留意此刻她的表情，只是似同情地轻轻叹了一声，缓缓道：“你也该走了……该放下了……”

男子步伐不轻不慢，烛光也愈加虚弱，仿佛下一秒便会被吞没。

“曼陀罗。”

关门的那一刹那，他低低浅浅的声音落入耳中，飘渺而不真切，随即灯忽地灭了。

世人只知曼家有一位出生便带着祥瑞的千金曼陀罗，却不知道她还有个赤色双瞳的双胞胎妹妹。

也更不会知道，那个妹妹在她五岁生日的时候，死于意外。

曼陀罗永远不会忘记。

那天是妹妹五岁的生日，因为妹妹出生不详，所以自小便被关在家中荒凉的阁楼上。她拿着妹妹最爱的糖人，一路开开心心地朝着阁楼跑去，意外的是，这次家主居然放行了。

因为妹妹是子夜后出生，而曼陀罗是子夜前出生，所以她们虽然是双胞胎，生日却并不是在同一天。

随身的还有许许多多她在生日宴上偷偷为妹妹留下的吃食玩物。待她推开那沉重的木门，入眼便是妹妹被铁链拴在柱子上，抬头茫然地看着她，旋即又被惊喜替代，张开双手朝着姐姐跑去，却被脚下的链子绊倒。

“妹妹，你没事吧？”曼陀罗赶紧跑了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铁链，疼惜地揉了揉妹妹的额头。

妹妹却并不在意，手里抓着姐姐送她的糖人，笑得十分天真：“谢谢姐姐。”

“姐姐，我有认真学舞哦，我跳给姐姐看。”妹妹靠在姐姐怀里，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着。

“姐姐，姐姐你看！”

妹妹一溜烟地跑到姐姐面前，虽然穿着下人破烂的衣服，却有模有样地比划了起来。

“小妹，姐姐给你起个名可好，就叫曼珠吧。”曼陀罗双手撑着脑袋，笑着问道。

“好啊，只要是姐姐给的，我都……”

蓦地，曼陀罗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曼珠突然倒地，口吐鲜血，脸上却依旧带着安详的笑容，仿佛看不见姐姐脸上的惊慌。

“曼珠……曼珠……真好听呢……”

曼珠被草草下葬，仿佛这人从未在曼家出现过。

然而，从那以后，曼陀罗思妹成疾，也可能是心中的那一份愧疚，她患了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和幻想症。

她穿上了妹妹的红衣，仿佛妹妹还活着。她的金瞳也不再纯粹，有时还会泛着血色的光芒。

那年她偷跑出去，与沙华邂逅，属于妹妹的人格沉沦在了他的笑容和温言当中。她喜欢上了沙华，可沙家势力强大，与曼家又有仇怨，家主又怎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她挨了家法，在虚弱之际，意识也更加错乱。

“沙家来提亲了，指明想娶曼珠小姐，家主，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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