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拥爱入眠(1/2)
他果然还是来了。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吃惊,或者说如果迹部不来找自己才应该是让她有些想不通的,西山朱里因为自己这样的想法突然间便整个人愣住了。现在对于迹部那份早已经溢出表面的爱慕,她似乎比起去推开,反而更是带着一种享受的意味。
抬手从橱柜里拿出前两日刚收到的一套骨瓷茶具洗净,又漫不经心地拧开一瓶矿泉水倒进水壶里,接着倚靠在厨房的工作台上等水烧开,她皱着眉头慢慢将手抚上胸口,竟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此刻的她甚至是在期待什么的,一边牵着宍户千秋的手,一边却又沉醉在迹部景吾蓝色的眼眸里,平日里还嘲笑备胎满天飞的松本绘梨花,如今的自己看着似乎是更恶劣一些。
垂眸思索的时候脑海中陡然响起,我们很近,你那疲倦的手,能在黑暗中找到我的手。[1]
她已经想成为恶魔了,那么应该选择谁同她一起坠入地狱?
有利用价值的迹部景吾自然应当是首选,若能控制住迹部家的独子,她上赌桌的筹-码都要翻几番,更何况她并没有单纯的把这个男孩当做是无关紧要的牌,事实上从在那个花园里她听到他叫出的第一声姐姐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了。
怎么现在就不害怕男孩受到牵连了?
不,不是不害怕,而是她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无法得到保护的人只有她自己罢了。
而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的能够这样真心待自己的宍户千秋又当是什么说法,她想只是一句简单的不再爱了似乎解释不了什么问题,说出口想必千秋也不会相信,但确确实实,她告诉自己,她是想结束这一切了,属于高中时代的一段普通恋爱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看起来也已经足够,更别提她与普通二字根本无从联系。
电水壶里开水沸腾的声响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模仿着Marvin的动作熟练地在电子炉上温着茶壶,回身预备从冰箱里拿牛奶的时候,抬眼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眸子,她不动声色地轻笑一声,把刚刚的思索全部扔掉,开口道:景吾少爷连这点小事都不相信我?
Aynsley?迹部轻轻拿起杯子,扫了一眼内-壁的粉色玫瑰花样,手-指划过杯沿,本大爷想还是Royal Crown Derby的绿韵更衬你。[2]
你不觉得低头喝茶的时候看到玫瑰花一点一点出现的感觉很好吗?朱里舀了两勺茶叶,抬头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骗你的,这是前两天梨花寄给我的圣诞礼物,她的喜好嘛你懂的,没给我送Orchard Gold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她泡红茶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好看,无论是稍稍用力拧开茶叶罐盖子时变得有些分明的指节,还是最后一步倒完牛奶时她为了舔掉手-指上蹭到的奶渍而伸出的舌尖。要是用迷恋爱情映画的忍足侑士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时候荧幕上的时间一定是定格的,直到女主角将茶杯递来之前,表面上平静的男主角的内心一定正经历着翻涌的波涛。
迹部注意到她平日里戴着的手镯不在手腕上,那只里侧刻着宍户千秋的名字的并不昂贵的Monica Vinader半开口银质手镯,她似乎已经摘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迹部景吾还没有余力去想,他甚至不愿意去考虑属于他的机会是不是来了。不过刚好也说到了圣诞礼物的话题,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然后慢慢推到她的面前。
这是本大爷送你的。迹部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一对水滴状的钻石耳坠,切割工艺出色,在昏黄的厨房灯光下都能看到折射的光,符合迹部景吾华丽的审美的同时又能衬得起西山朱里略带张扬的性格,出生在八月四日的她的诞生石就是钻石。平心而论,迹部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与她想配的宝石除了钻石,大概也没有其他的了。钻石原石没有象征意义,它需要切割,仿佛把自己半路在血路上的她一样,她甚至会将刀递到他人的手中,然后指着心口说,就对着这里,请刺下来。每一个血肉模糊的影子,都可以是她。
——你是自由的,你没有任何身份,你无法被定义,而这就是你的美丽和荣耀,你无法说你是谁,你一直处在创造之中。[3]
嗯哼,我可没分神准备什么。她侧着头将耳垂上那个最简单样式的耳钉摘下,不过,我很喜欢,谢谢。接着便两只手-指捏着耳朵,拿起了盒子里的耳坠。
本大爷帮你。迹部走近了两步,从她手里接过耳坠,轻轻抚上她的耳垂,低着头很认真地为她戴上。
男生稍微有些高的体温很快让朱里单薄的身子感受到了一点温暖,耳后是他呼出的热气,触碰到自己的指尖也是暖的,两边都戴好,她回过身和他终于是避不开的面对面了,长睫毛下蓝色眸子里全部都是自己,迹部伸手撩起她一边的头发梳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好像已经相识多年的恋人。
咳,轻咳一声,朱里偏过头,回客厅去,我刚在看的电影都没暂停呢。
她退缩了,迹部第一次这样明确地察觉到这个人的态度,或者说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有她应该藏不住某种心情的预感了。逃回客厅的朱里脱了拖鞋团在沙发角落里,双手抱着一个米色的毛绒抱枕,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紧盯着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影片。
果然,过了许久她才淡淡开口,圣诞节还是不该一个人过,Shirley和Tony这也算是相互救赎了吧。
实际上现实故事里的Shirley在那之前已经对自己有了很清醒的认知,迹部回她道,Mahershala Ali刚好就把这种自律感融到了所有的表演里。[4]
不过那种孤独看着很真实,她偏过头看他,呐,正好看到了Shirley,我现在突然好想听你弹钢琴。
水汪汪的桃花眼就这样看向了自己,就算是有一些任性而又突兀的要求,迹部也似乎完全不会萌生拒绝的意思,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的手温柔地在她的头顶拍了两下,然后走向摆在窗台边的那台钢琴,琴凳的高度调得很高,虽然没有落尘,但也能看出很久没有人弹过了,调整好坐下,他按了几个琴键,这台钢琴应该是有人固定来调音的,听起来质感仍然很好。
想听什么?迹部问她。
什么都可以?朱里坐直了身子。
你竟认为在钢琴上能难倒本大爷吗?迹部摆出一脸放马来吧的表情。
R**el的Miroirs套曲里那首,她顿了一下,Alborada del gracioso,这肯定难不倒你。她慢慢挪过来在他旁边站着,伸手按了一下琴键,其实我还想听鹅妈妈组曲,不过二重奏我水平不行,虽然这台施坦威我小时候弹过的,大部分时候还是被我爸拿来撑场面的而已,真是浪费一台好琴了。
那么,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琴声中吧。将眼神从朱里的身上收回来,迹部很迅速地回想了一遍琴谱以后,拉威尔的丑角的黄昏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出来。
太奢侈了。
西山朱里忍不住在脑海里对现在这个场景打上了奢侈的标签,能够让她这样感觉到轻松的幸福的时光实在太奢侈了,她用什么换来了这样的短暂时间,或者说,她为什么会这样期待这种本来不应当存在的时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奢侈。
而奢侈的意思后从来不是得不到,仅仅是代价太高罢了。
夜逐渐深了,在点到第三首舒伯特的时候,怀抱着落枕在一边地毯上盘腿坐着的朱里头点了两下,便仿佛一瞬间就坠入了睡眠中,弯下腰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躺在地上,另一只手合上琴盖,迹部在她身侧蹲下,手臂上用了一点力气就很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大多数时候他都很难去想朱里是怎么用这样一副小身板去面对那些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一切,坐在床边他低头看着她,手轻抚上她的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个已经不明显疤痕,他记得那是朱里升上高一没多久的时候,某次周末过去,她把齐肩发剪成男孩头,染了一头的奶油粉色,额头上还贴着块纱布,这样的装扮足足让学校论坛崩了成日。
纱布下的伤疤原来过了这么久还能看到,她的身上究竟一直经历着什么,迹部是怎么样都无法体会的。
抿着嘴哼唧了两声,朱里翻过身来紧紧握住迹部的手-指,她的手好小,这双能够紧握跑车方向盘的手明明就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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