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2)
一直赶工写的天亮,总算是把要跟导演组说的事都理出个章程,我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之所以还醒着,全靠着一股马上要去和人吵架的跃跃欲试。项知言看不惯我这样,帮我把资料收好之后,勒令我躺在床上睡会。
我心里记挂着我这也算是临危受命,被寄予厚望,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我以往写出点什么来都是不看到别人对此评价点什么根本睡不着的,何况这次的工作结果我还颇为满意,虽然是站在文老巨人的肩膀上,但就这个时间限制来说,我已经拿出我最高的水准了,哪怕剧本还没给成唯和文老看过,也不妨碍我先抖起来。
项知言同样是一宿没睡,却显得精神还可以。我怀疑是他经常在锻炼的关系。身体底子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倍。
项知言从院子里喂狗回来,看到我还是睁着那双眼睛躺床上熬鹰,叹了口气,接热水弄了挑热毛巾过来敷在我眼睛上。
讲真的,就他这一晚上帮我擦脸的强度,我觉得我皮都给搓去一层。但是不得不说,热毛巾实在是让人觉得很舒服。项知言还帮我按压着太阳穴和眼睛周围,弄得我昏昏欲睡,居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再起来也是项知言把我叫起来的,我睡了3个小时,也算是休息过了。穿好衣服出门,就看见院子里已经坐了个客人。方德涵捧着我改过的一版草稿在那看,听到我们出来的动静你,扭头看我们。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也熬了夜,还是刚哭过。
我走到近前,看到她拿着的那版剧本上一点水渍,心下就清楚了。愉悦的情绪在心底扬起,也成,还没征服文老和成唯,先把女一给征服了,也是个战绩。
“写的怎么样?”我故意逗她。
方德涵眼圈还红着,但是看我没正行这样又严肃不起来,只能伸脚来踩我鞋子。我忙告饶,说一天没睡呢,求姑娘饶我一命。
方德涵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又感叹地跟我说:“孟植你写的真好。”
“不是我写的好。”我说:“文老原本的立意和台词就在哪,我顶多算是按照戏剧性给改编了。”
“那就是你改的好。”方德涵跟我犟嘴:“就应该让谢崤学学你写的剧本。”
我打了一个激灵,说:“算了算了,他和我不是一个路数的,你也是,你应该正确看待自己的配偶……”
我们讲着话,一起往剧组那边走。导演棚里,文导和成唯还有几个导演组的核心组员都在。项知言拿了资料递给我过来,我略翻了翻,发现已经按照我们昨天说的展示顺序排好,还在头上写了归纳类别,以免我脑子不清楚看错。
我感动的无以复加,奈何现在不能直接冲上去表达谢意,只能暂且把这想法按捺下来,先把我准备的修改场次的总表和分集给出去。
其实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先给剧情大纲,给剧本,再说拍摄的事,但是人家喊我来就是让我干这个的。我得先展示一下自己的实际工作能力才能循序渐进地谈后面的事,不然就显得冒进愚鲁。这毕竟算是场谈判。
那计划文老看了几页,眉心一松,就放下了,把文件递给成唯。成唯也看了几页,然后才递交给旁边的人员。这会他们看得倒是仔细,时不时还在和一些文件进行比对。
半晌他们核对完了,和成唯小声说了几句话,又点点头。
成唯这个时候才肯赏我一个正眼。
“有两把刷子。”
我心里也送了一口气,这下至少是把及格线过了,说起来也算对得起文老。
文老在旁边嗤笑一声:“那是你运气好,我都不知道他来你组里探班了,你昨天那什么态度。”
成唯没有接文老的话,他看着我,说:“你既然是熟手,那梗概和剧本呢?”
他语气平淡,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知道只是一份修改计划并不足以打动他。成唯是经历了两个时代的导演,虽然现在编剧在剧组里发存在感越发的低,几乎只是在影视剧产业线性工作的起点出现。但是成唯当年是见过很多名编,文老一个,还有已经去世的许华,包括几个严肃文学作家都打过交道。老实说,如果我今天交给他这份剧本不是基于文老那些资料的基础上进行的修改,我是没底气拿自己写的东西给他看的。阅历、深度,我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个历经了多少风波岁月的男人。
我拿出故事的概念创作工作表和情节表给他和文老,然后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一个创作者不应该开口解释他的作品,他开口的那一刻,就是认输的那一刻。
文老看概念创作工作节表先是悚然一惊,然后迅速翻过去看情节表,眉头始终皱起。在看完之后直接开口问我:“人物弧光呢?”
我沉默着把人物弧光的文件递过去。文老更为仔细地打量这份文件,在其中一页停留了非常久。成唯依旧维持着他那样的姿态,仿佛公事公办。我有点失望,我以为这三份文件即使不足以说服他,至少也能牵动他一些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坐在他们对面,突然心里就有点发慌,早上刚完成的时候心里头那点子雀跃和得意也都没有了,迅速沉沦到低谷里。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写的不好,只是习惯性地自我怀疑罢了。这习惯我一直都有,发作期从第一次给人审查评论开始,结束就要看天。这毛病不好我知道,偏偏知道是一回事,能克服是另一回事,我逐渐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我泛起冷汗的手被人握住了,我惊讶的扭头去看,发现是项知言不动神色地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干燥温暖,有不明显的茧。指节分明,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几乎能把我的手整个包住。现在这样手心贴手心的握住热度竟然好似把他的心跳也传递过来,安稳的,平缓的节奏让我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项知言简直是神仙,他轻而易举地就帮我克服了我原以为一辈子只能熬过去的被评论恐惧症。
这个档口,文老和成唯也把文本看完了。
文老把鼻子上驾着的眼镜拿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擦了擦,率先开口:“成导以为如何。”
成唯依旧在看那剧本,我从他的表情上不知道他是否如我所想的一般接收到我藉由这三份文件传递的信息,我只能等他开口。
很久,至少是我觉得过了很久,成唯终于抬头看我,他的目光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改剧本交给主编看的场景,初出茅庐,对面是一个能够决定我这个剧本生死的人。忐忑和不安在获得结果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被放大到极限,我又下意识地想逃。可是右手心持续传来的温暖却好似定海神针一样把我固定在了远处,我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勇气看向成唯。
他低头,给我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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