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彼岸花(2/2)
鬼差点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我到人间收了个魂来,本是指引着他往奈何桥去,结果趁我不注意入了彼岸花之地,那鬼魂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以自身精魂滋养彼岸花,冥君察觉异动赶了过来,在彼岸花中看到还未出世的你......”
“血红的彼岸花中藏着一颗泛着白光的蛋,我们都觉得诡异非常,想去捉却神奇的被避开,只有冥君上前才乖觉得不动,将蛋拿起的那一瞬间就见你破壳出世了。”
“你睁眼看冥君时,说实话,我送过无数死魂投胎,或人或畜生,你是我见过出生最漂亮的幼崽。”
被人夸饮兮也高兴,笑了两声后问:“这么说,我是凡人的孩子吗?”
“......”鬼差抿唇,人可生不出一只神兽来,“那倒不是,只是你身世这件事无法查证。”
“这样啊。”饮兮的沮丧几乎写的满脸都是。
鬼差不忍心,提点道:“不过冥君神通广大,你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冥君。”
饮兮想了想,摇头,趴下来继续吹冷风。
腰间铃铛忽响,鬼差站起身来,“人间又有冤魂,我先去忙了,要是还觉得心里不快,随时可以找我说话,只要我有空。”
饮兮笑着道了声谢,目送鬼差离开。
冥界的每个人都很忙,只有饮兮没有真正的差事,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朝旌累的时候给他解解乏。
饮兮打算回去时,听到二殿那边有动静,掉头跑了过去。
二殿里乱作一团,阎君楚江王正指挥鬼兵缉拿一恶鬼。那恶鬼怨气不算高,只是行为十分不堪。
二殿囚在阳间奸盗杀生者,后者怨气高但阎君镇压便翻不起风浪,可前者不一样,奸者为情-欲所控,即便到了地狱,楚江王管辖起来也颇费力。
如今作乱的这个,正是在阳间奸-淫妙龄少女无数的恶鬼,趁鬼兵换锁链之际挣脱开来。
饮兮进来看到的景象全然不止这些,恶鬼对上上前缉拿他的鬼兵,森然邪魅的笑着,伸手就往鬼兵的下盘摸去。
“......”
不止饮兮,大抵楚江王也没见过这般色智的恶鬼,看着自己的鬼兵被对方的动作逼得近不了身缉拿,气的将手中做笔录的笔折断。
一鬼兵被恶鬼抓住下盘某处,羞恼的将恶鬼往四周甩去,十分不巧,这恶鬼砸在了因呆愣而来不及躲开的饮兮身上。
恶鬼被如此对待自然翻脸,撑着饮兮正欲起身去对付那群鬼兵,却意外发现身-下的白兽变成了一个少年,正被他压着趴在地上。
变成人形的饮兮脸色瞬变,他后腰上一寸处只要经人一按,他便会不可控的变成人形,这只恶鬼起身时无意间按到了。
虽然看不到少年的样貌,可循着气息恶鬼也能感知到这是个干净美貌的少年,一时将那群鬼兵抛到脑后,将手往少年身上伸去。
饮兮自然无法忍受的反抗,指尖运转着法术的流光,就差反手击在恶鬼身上将他弹开。
楚江王自然猜出了这个少年是谁,当即法术传音道:“这恶鬼不好擒拿,饮兮,稍微忍耐一下可好?”
运转法术的手一顿,蹬亮的白光淡了些,心中本能的厌恶感甚重,对楚江王的话不为所动。
楚江王继续道:“帮本君这个忙可好?”
帮忙?饮兮从厌恶的情绪中抽出一些理智。在冥界,朝旌待他很好,但他却一直不能回报什么,他也不想一直做一个无用之人。
饮兮闭唇,将手里的法术收回,传音道:“二阎君快些。”
饮兮将脸贴在地上不愿让人瞧见,恶鬼的手肆无忌惮,落在饮兮肩头时,莫大的屈辱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楚江王见状眯着眼,抬手将鬼兵前进的脚步拦下,传音道:“饮兮,鬼兵过来了,你控着那恶鬼点,别让他提前察觉了。”
饮兮怔住,楚江王让他控着这个施为的恶鬼,试问他如何控着?
恶鬼的手越发不规矩的往下探去,饮兮不堪忍受,一双眸子尽是血色,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掉在本就近在咫尺的地面。
可为了冥界,他双手握着拳摆在两侧,没动。
没别的想法,他只想帮朝旌。
楚江王畅快的想笑出声来,但担心饮兮发现,那笑只有形而无声,正打算安抚饮兮继续这场恶意旁观,二殿的门口出现了宋帝王的身影。
“这是在做什么!”宋帝王召出缚鬼索将恶鬼绑住扔给鬼兵。
没了禁制饮兮立马变回兽形。
“饮兮?”宋帝王连忙将他抱在手里,担忧的问:“可有哪里伤着?”
饮兮拼命摇头,眼眶里的泪依旧在流,见宋帝王来又急忙伸腿不停地抹,扯着一张难看的笑脸道:“三阎君,我是不是帮了冥界的忙了?是不是不再是无用之人了?”
宋帝王帮着给饮兮擦泪,心疼的道:“饮兮从来不是无用之人,刚才的事你为何要忍着啊?”
饮兮哭着笑道:“那鬼不好抓,之前鬼兵抓了许久都未擒住,我就是趴那一会没动,三阎君不就抓住了吗?”
这样的饮兮让宋帝王揪心不已,看到他兽身上的淤青和黑块,就知道他方才究竟遭受了多大的凌虐,想安慰他又说不出话来,只夸道:“饮兮是最最有用之人。”
这话洋溢在饮兮心间,虽然流着泪,但压抑不住满足感。
楚江王让鬼兵把恶鬼押下去,走过来摸了摸饮兮的头,“饮兮真乖,刚才受委屈了吧,怪我出手太慢。”
饮兮摇摇头,说没关系,眼眶依旧红红的。
宋帝王睨瞪着楚江王,将饮兮抱离了他的手下,楚江王也不尴尬,继续道:“没事,一会让冥君给你瞧瞧伤,保准让他舍不得再将你放出冥殿。”
宋帝王也觉得此事要禀报冥君一声,这事对饮兮不公平。
见两位阎君这般,饮兮顾不上脸上的泪,拉住宋帝王,声音嘶哑,“二阎君,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朝旌,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楚江王不解的问。
饮兮摇头,眼里的泪更汹涌了,原先嘶哑的声线哽咽着,“求...求你们,别告诉他。”
这样的饮兮,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却不敢要糖的孩子,宋帝王看他一直哭,呼吸都拧紧了,“好,不说,听你的,不和冥君报备,不哭了啊。”
虽是兽身,可饮兮是一只我见犹怜的饕餮,透明的泪从碧蓝色的眼眶中流出,滑过雪白的皮肤。
纵使宋帝王做鬼数万年已然无情,也看不得饮兮这般哭。
见宋帝王答应,饮兮鲠着脖子去看楚江王,楚江王也是一通无奈,道:“怕了你了,我不说了行不行,别哭了,不然我这二殿都要被你淹了。”
饮兮努着嘴把没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谢...谢你们,我...那我...先回去了。”
饮兮哭的太狠,说起话来都一抽一抽的接不起一句完整的话。
双腿一伸,饮兮从宋帝王怀里跳到地上,落地时腿脚一软险些栽倒,吓了宋帝王一跳。
饮兮稳住身形和两位阎君告退,宋帝王不放心道:“我送你回去吧。”
饮兮摇头拒绝,自己跑出了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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