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0（2/2）

我看了很多书，知识逐渐补充进我的数据库，我也逐渐认识到我和他的不同。

书上说，人类是柔软、脆弱的，但是人类有思想，有感情，有心。

而且，人类懂得爱。

他今天又很晚回来，似乎是刚忙碌完一场实验，显得有些疲惫，

我问他：”爱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也不知道呢。”

我拿了上说，人和机器人的不同是人懂得爱。”

像是一种宣告，我认真的告诉他，”我想要变成人。”

我以为他要嘲笑我，机器人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但他只是摸摸我的头，说。

“只要你觉得你是，你就已经是了。”

－

他并不总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蛮不在乎和快乐的。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走到隔壁的房间。

果然，又开始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每一夜那些呜咽和绝望的呓语，每一夜都悉数被我听去。

我走近床边，把他的的身体和纠缠的被子分开，重新好好的覆盖上。不然按照以往的经验，又该感冒了。

却听他突然大叫一声：“你回来！！！”

他半个身体都从床上挺了起来，手毫无目的的在空气中乱抓。

我一向感受不到情感，但那声音太过苍凉绝望，让我本不存在的心也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那个人并没有回来吧，他的手无力的在空中抓了抓，又重重的掉下来，又化作了哀求与呜咽。

“......你回来。”

“醒醒。”

我轻轻拍他的肩膀，脸颊，却摸到了一手湿热的泪。

只好又拿了旁边的纸巾，擦他流出来的汗和泪水。

这个时候，他是叫不醒的。

他困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记忆，像是被隔离在我碰不到的玻璃罩里，我触摸的到他的身体，他却无法感受我。

我静静的坐在床铺边，看着他脸上的泪痕逐渐风干，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之前的每天晚上，他也这样哭吗？

“人为甚么会做恶梦？”

我闭上眼，让爬虫般的搜寻引擎在脑中爬梳了一遍。

答案五花八门，压力大、精神疾病、还有睡前吃太多的都有。

还有一个特别长的回答。

大意是说，恶梦常出现在“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患者身上，他们白天脑中反复出现创伤事件或痛苦的经验，会在夜晚反射在梦里。

我摇摇头，很快撇除了这个可能性。

这家伙每天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有甚么阴影呢。

我又查了“如何驱赶恶梦”，然后看着一条回答陷入了沉思。

“在床头放一只玩偶，玩偶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变成骑士，帮你驱赶恶梦。”

感觉真不靠谱，我楞了一下，突然想到了早上看到的一篇科普文章。

如果人每天睡6～7小时，活到80岁，那会做多少个梦呢。

答案是，超过10万个梦。

多的令人无法置信，很难想象，人类的一生中会花那么多时间睡眠和做梦，

机器人从来不会做梦的。如果硬要形容我的梦境的话，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漆黑的死寂。

我闭上眼睛，如果可以，希望他可以长长的活下去，然后做10万个美好的、没有痛苦的梦。

叹了口气，我默默地坐在床头柜，蜷缩成一团，让自己进入了休眠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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