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傀军（1/2）
1、
“把使臣压上，出城！”
统一军甲的兵士列阵齐步，一队接着一队从城门而出，洛水城的百姓蜂拥挤在城门两边守卫之后一同目送军队。
铿锵的军甲声中，百笙微提着长长的袍子，三步并做两步的爬上城墙。
“小姐！小姐你慢点，我们不能随便上去的！”琪儿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刚才可是从营地一路追出来的。
百笙微没理会后面的琪儿，取出璠王给她的牌子，在守城将士的低首作礼中径直爬上了望峰台。
洛水城与东岭之间隔山隔水，极目看去，出了洛水城外的几里荒地与数里竹林之后，便是大片的荒原，再往前，就是东南界内的险峻山岭。
崇山峻岭隔绝了百笙微的视线，只看见长长的军队不断的走入盲区。
“小姐，王爷让我们呆在城里的，这里也看不到，我们还是下去吧。”琪儿看着墙外的数丈深度，有些心惊的立马缩回了脑袋挽着百笙微要下去。
“看得到。”百笙微扒着高高的墙体，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高岭。
“这里看不到的，山体都挡住了，小姐我们还是走吧，不出一个时辰就要打起来了，官兵都在疏散人群，我们也回客栈吧。”
“看得到的！”百笙微坚定的说着，仿佛还能看到走进深林的军队。
琪儿皱着脸，焦急的来回走着，十分为难：“小姐...王爷让我好好照顾你——”
“看得到的，这里能看到东岭，我能看到他们在那里插上大宗的旌旗。”
“小姐......”琪儿看着执拗的望着前方的百笙微，心间酸涩起来。
百笙微趴在墙体上，眼睛一眨不眨：“他们会攻下东岭的，王爷在外征战这么多年，同东南频频交手，那个郝哈赤也没那么厉害...他们...会回来的吧......”
琪儿看着眼里亮着泪光的百笙微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不觉也沮丧忧愁起来。军营里最常见的就是死亡，如果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断肢残臂，没有见到那些了无生机的尸体，或许还会如以往一样觉得打仗还挺好玩的。
可是，生死之间真的没有那么远的距离。
“小姐，王爷一定会回来的。你看，之前出征一个月就回来了，王爷一定还能平安归来的。”
琪儿安慰着。
“平安......”百笙微倏地眨了下眼，泪珠滴答的就落了下来。
那次，并不是平安归来的。那次，璠王受伤了，腹间那两道三尺长的伤口到现在都还能看出来。
“小姐！王爷一定...一定...”琪儿急忙拿着手帕擦着百笙微滴答的眼泪，话语都凌乱无章起来，“我们只要等着...我们可以...士兵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百笙微茫然的掉着晶莹的泪珠，靠在粗糙的城墙上：“东南王不惜潜入皇宫都要行刺，越妃之仇，他誓死都要报的。王爷...王爷如果答应联盟，当无事。但...要是...东南王一定会下死手......”
琪儿慌张着，她听不太懂百笙微的话，拿着手帕一下一下的擦着百笙微的眼泪。
“乱了...大宗...”百笙微眼里氲着泪，就算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却还是固执的盯着军队离去的前方。
“小姐，小姐，别哭了，不会有事的，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百笙微抓住琪儿的手，泪水直在眼里打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琪儿......我们真的逃不掉了。”
琪儿不知道为什么百笙微突然的就这般情绪失控的哭起来，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擦眼泪，不断的抚着百笙微劝慰着，可百笙微嘴里不停的说着细细碎碎的话，听不清也听不懂。百笙微哭了好一会就无力的靠着城墙蹲了下来，坐在地上抽噎着。
“小姐，没事了，不会有事的。”琪儿也蹲在一边，轻轻地拍着百笙微，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
百笙微手里攥着腰牌，咬着嘴唇憋着眼泪不停的摸索着上面的凹凸纹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个守卫过来传话说下面有位姓厉的公子在等。
琪儿看着天色都已到正午了，站起来朝着远处看了看。天色阴沉,凝重的空气里并不能听到什么击鼓刀剑的声音，这时候两军是不是已经开始对峙了？
“...走吧。”百笙微喑哑着声音，几乎微弱到不可闻见。
琪儿正要蹲下来扶，百笙微就自己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因为麻木的腿还原地晃了两下。
“小姐——”琪儿伸手去扶，就看到百笙微丢过来一个东西，下意识伸手接住了。
“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个。”
百笙微甩着袖子走了，琪儿拿着王府腰牌原地愣了几秒，急忙跟了上去。
下了城墙，果然下面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
“呦，这是哭了多久啊？”厉温一眼就看到百笙微顶着通红的双眼气冲冲的走下来。
百笙微擦了下眼睛，又吸了吸鼻子，瞪了厉温一眼没好气的疾步往城里走。
“你们主子怎么了？我招她惹她了？”厉温抬步跟了上去，同琪儿问着。
琪儿无辜的摇着头，拿出了腰牌：“小姐担心王爷，可是刚才却把这个丢给我，说不要再看到这个。”
“小丫头怕睹物思人？”厉温扫了一眼啧啧了两声。
琪儿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点着头赞同：“好像是。”
厉温看着百笙微赌气般疾走的样子，若有所思，紧赶慢赶的跟了上去。
“走开！”百笙微瞥见旁边的白衣袖子，愤愤警告着。
厉温优哉游哉的背着手始终与百笙微同行。
“你走开！”百笙微停下脚步，瞪着眼前的脸喊着，然后冷着脸进了客栈。
在几番请求后，璠王答应百笙微就留在洛水城内。今日城外宣战，城内巡视军队一队接一队，百姓也禁行，客栈都冷清了许多。
厉温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番里头的人，才跟着上了二楼。
“小姐，你不想吃饭，那吃一点点心吧，这家客栈的点心是洛水城最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点心了吗？我下去给你拿点上来？”
“小姐，你早上就只吃了几口，现在都过午时了，您好歹也吃一点吧。”
“小姐，你不吃东西，那喝点水吧，洛水的红袍可出名了，以前在百府的时候不是老说想尝一尝南洛的茶吗？”
厉温敲了敲门，琪儿看了过来，满是求助。
“再挑剔，这也不是王府，没有黄伯给你开小灶。”厉温闻了闻桌上摆好的膳食，提衣坐了下来，自己拿起筷子饶有兴致的吃起来，还吩咐道，“琪儿，你下去给我拿罐酒上来，就说是三楼厉少爷订的。”
琪儿应声下楼去了，一直盯着外面的百笙微也转过头来盯了盯一脸自若的厉温。
“你怎么盯，我也不会是王爷。”厉温连眼都没抬，怡然自乐的吃着。
百笙微嗤了一声，撇开了眼：“滚回你自己的房间，我和你很熟吗。”
“璠王在战场杀伐了这么多年，区区东岭，不用担心成这样。”
“谁担心了。”百笙微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盯着窗外对着的城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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