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颈(2/2)
2、
寝殿内血腥味浓烈,一盆清水也变成了染红的血水。
“厉温。”
一个黑色身影翻檐而下,鬼魅无声,轻轻落地:“王爷可真是要杀了王妃了。”
宗政璠把换下的血迹斑斑的衣服丢给厉温:“烧了。把这边收拾了。”
厉温抬手接住,清秀眉目皱了皱,温润如玉的脸也肃穆了下来:“王爷,王妃要怎么处理?”
蔚眉的甥女?一路之丘,何足挂齿。
宗政璠坐上榻,眼露杀意。
东南王屡次动作,这回更是在他成婚之日起兵攻入边防线,他换上战甲就披风上阵,谁知东南王只是诱他前去相谈复仇之事。
先朝,东南国势弱,将当朝公主送往大宗和亲,公主德艺兼修深受先王宠爱,生下宗政璠。如今的东南王越戟是他母后越珑姬一母同出的胞兄。先王病逝,宗政王继位,越妃殉葬,宁皇后封太后。
人只道,先王宠爱越姬,越妃自当一同殉葬。
可皇家秘事,内里总是肮脏到极点。先王宠妃,病重封宗政璠为王,亦特赦越妃殉葬,许之守皇陵,伴青灯。
最后越妃还是死了。
一身素白,冷得可怕,先王薨,越妃与之入葬。
“叫肖溯来。”思及此,璠王眼里的杀意更盛了几分,厉声说着。
厉温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屋内的污秽处理干净,退了出去。
还没踏出寝殿,就看到地上摊着一本书本,厉温捡了起来,回头道:“王爷,方才王妃来书房似乎只是为了取这书。”
璠王抬头,看到厉温手里拿着的军中杂谈,微微诧异。
“方才在书房中,还是我把这本书放回原位,王妃就算是掩人耳目,也不必专门去找这一本书吧?”厉温把书呈了上去,看着璠王不善的目光,继续说道,“王爷答应成婚,已是把王妃与蔚贵妃等人所做的事分了开来,刚才怎么又这般要将之置之死地?”
“王爷可别把王妃当成军中那些糙汉了,您再用上那么一分力,明日王府就该换上白烛了。”厉温一边看着璠王的脸色,劝得点到为止便退了出去。
璠王拿着手里的军中杂谈,面色复杂。
肖溯一身黑色劲装,握拳俯首:“王爷。”
璠王放下书本,问道:“王妃入府以来,都做了什么?”
“王妃...”肖溯露了些难色,王爷出兵后留他守着王府,顺便监视王妃,“王妃并没有做什么。早间起来后便呆在,午间吃完就回寝殿休息了,暮间就在庭院里散步,和侍女讲故事,然后......”
“下水池玩水捉鱼,晚上用过膳有时就翻墙上屋顶吹风赏月。”
“翻墙?”璠王剑眉微扬。
肖溯继续如实道:“夏暑闷热,王妃晚间总是在庭院里吹风,然后叫人搬来梯子要爬到屋顶去赏月,下人们不敢,王妃就自己把殿内桌子椅子搬了出来,然后爬墙上了屋顶。”
“没人拦着?”璠王不满的皱起眉头,话语低沉含怒。
“属下阻止过,但王妃并不听劝。这样的确有辱身份,属下多次警告,王妃只说,王爷不在,并无关系。”肖溯在府内护卫一月以来,对这王妃也是多有无奈。
“这是王妃入府以来百府送来的所有信件。”肖溯把几封信件呈給璠王,并道,“宫中并无信件传来,见王妃平日似乎也与蔚贵妃并无往来。”
“蔚眉没有傻到那个地步,继续盯着。既然她安排百笙微入王府,终有一天会有动作的。”璠王沉声说着,撕开信件一目十行,都是百太师满口的之乎者也的教诲与关心之语。
璠王把信件拿给肖溯:“拿给王妃。下次百府再送信来,你知道怎么做。”
璠王捏了捏额头,与东南王相谈不悦,两方兵戎相见,不过东南王本就没有侵犯之意,节节败退,不出一月便班师回朝了。
璠王回朝路上,也不知道是东南王手下哪个不长眼的仍不放弃派人劫持追杀想要逼迫璠王与之共谋,璠王险中逃脱,赶路进京,才到王府,便收到东南王的书信,信里关切备至并说已将那自作主张的将军剥籍入狱,谈起先朝同越妃的兄妹情深,又一番劝说璠王,欺我族尔,不可放过!
璠王紧皱眉头,又问:“朝中可有异向?”
“王爷出兵东南,朝内每每上朝便有人提出此事,不过皇上很是放心,并无多说。”肖溯认真回着。
璠王不屑的冷笑一声:“他向来如此,面上喜善放心,暗地里挖了三尺也要打探到我和东南王之间的会面消息,放心?只怕他收到我和东南王面谈的消息,现在正愁得辗转难眠,甚至叫来常书只等明日宫门打开,宣我进宫。”
“退吧,明日大军也该进城了,那群老家伙免不了又要多事。”璠王挥挥手让肖溯退下,末了突然问了一句,“王妃去哪儿了?”
肖溯一愣,想到刚才偷偷摸摸爬出寝殿又逃似的跑到无人居住的侧殿的身影,就有些汗颜:“王妃方才出来后,就去侧殿了。”
肖溯回完,见璠王再没其他话要问,就作揖退了出去带上了寝殿的门。
璠王抬手转了转手腕,虚空抓了抓,正如厉温说的那样再用上一分力,就真要将王妃掐杀了吗?璠王躺在榻上,身边似乎还萦绕着女子发间的芳香,璠王睁眼看着已经换成银丝金绕的缎质绸被,往身侧看了看,便看到一把蒲扇。
蒲扇上写着几首诗词,笔锋温和,字迹娟秀,另一面还简笔勾画着貔貅大树等,密而不乱,轻而不躁,如水般轻轻流淌,如月般慢慢迁移,一派岁月静好。
璠王忍着腹部的伤痛坐了起来,取了化血止淤的药瓶走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