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rush（1/2）

每一学期的第一节近代史课，可能都是课室里最多人的时候。近代史的老师还在口沫横飞地讲着，底下的同学却都低着头，看着课本，看着手机，打打瞌睡，将口水留在画着各种涂鸦的课桌上。

“Crush一般来势迅猛。初来乍到的时候，会让你误以为那就是爱情。它的爆发，一般是受了某个因素的突然蛊惑，导致你开始鬼迷心窍。”*

萧亭面前摆着电脑。

半个小时过去，电脑中仍是一篇只有个标题的新闻评论，他一只手还搭在键盘上，另一只手中却拿着笔胡乱在纸上涂画着。

草稿纸上满满当当，和他的脑子一样，写满了“鬼迷心窍”。

萧亭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那些经历过暗恋、或是处于热恋阶段的男男女女，或许能懂得他此刻的心情。

有一个词叫做情难自已，你喜欢的人在你目力、耳力所及范围内，你总会忍不住想抬头，隔着人山人海，偷偷看他一眼。你会觉得隔壁桌的同学翻书之声如此之大，觉得窗外的知了格外的吵，觉得周围四处都好吵。

萧亭微微抬眼，看着前几排斜前方的那人——从他一进来萧亭就看见他了，或者说，萧亭一直希望他能出现。

那人低头看着书，从萧亭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后脑勺上一小撮头发微微翘起。

他的侧脸也很好看，从眉眼、鼻梁，到唇珠、下颌，课室里暖暖的灯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微光，给他近来苍白的脸添上一抹血色。

萧亭的心跳得极快，声音如此之响，“扑通扑通”，震得他的耳膜隐隐发疼。

他匆忙低下头，手不受控制地涂画着，笔尖沙沙作响，画出来他心头的一团乱麻。

crush，crush，crush……

他又开始默念：只不过是crush，一个人能经历过无数次的crush，连like都算不上的crush……

如果身边的朋友们能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想必会笑他自欺欺人。

在这个有人信奉爱情至上的时代，自然也会有人怀疑一见钟情。

萧亭就是其中一员。

他总是觉得自己足够理性，总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过于感性、虚无缥缈，只不过是些痴情种子的浪漫幻想、一些感性主义者的艺术创作。他并非不相信爱情，只是他一直认为，这个过程该是漫长的，在漫长的接触中爱上对方，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与对方灵肉合一。

总之绝非是仅仅一眼，说来连自己也不相信的一见钟情。

因此，此时的他茫然、烦躁，为自己这一丝所不明道不白的情绪而不安——只因，他从未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事实上，初三那年，萧亭就已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性向。

身边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们，情窦初开，青涩而无畏，像开了屏的孔雀，尽情地在异性面前展现自我。身边的男性同学与朋友也时常聚在一处谈论身边的漂亮女孩儿，窃窃私语着各种禁忌片子。他只是在一旁听着，对此却没什么兴趣，偶尔干瘪瘪地附和一声。

那时的萧亭也才十四岁，偶然察觉自己的与众不同，就已足够令他惊慌失措。

他像只受了惊的鸵鸟，惊慌失措，只来得及将匆忙头埋入细沙之中，默默在黑暗中整饬自己的羽毛。

高一那年，他在开学典礼的晚会上表演，一曲小提琴、一首吉他曲惊艳四座，惹得无数女孩儿飞蛾扑火。

之后，他收到无数的告白、无数的情书，含蓄的、露骨的，粉色的、喷了香水的。

当面收到的，他毫不犹豫地礼貌拒绝；托人转交的，他回家后立马丢掉；发来短信的，他默默腹诽：写得还没我好呢。然后在脑海中将她拉黑。

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他向来礼貌而生疏，从不含糊、予人暧昧遐想的空间。

而谁又能料到，向来冷酷绝情的萧亭，竟也有为爱所惑的一天。

传出去怕是要笑掉无数人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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