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白术（1/2）
事实上，小男还有一个代号--白术。
她的身份的的确确十分不简单，因为她是中（河蟹）共派驻军统的双面间谍，之前偶遇唐山海她就是前往重庆执行军统的任务。
白术这个代号知道的人非常少，因为小男执行的是深度潜伏任务，整个上海知道这个代号的也就只有曾树、苏三省还有两个单独听从小男指挥的下线，但是真正见到过小男本尊的人却都不在上海。
眼看时间差不多，小男猜不透具体的情况，也就没有办法去做更具体的安排，她只能默默祈祷今夜的行动不会波及太广。小男换好衣服，收拾停当，走到了隔壁唐山海家敲响了大门，问道：“唐先生、唐太太，你们好了吗？”
陈深给小男的通知是让小男跟着唐山海一起去饭店，也省的他再跑一趟。
听到小男叫门，徐碧城赶紧去换衣服，唐山海则是打开门，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道：“小男，碧城去换衣服了，马上就好。”
小男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得体西装，十分有绅士风度的唐山海，忽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小男指了指窗外，随口抱怨道：“今天天气真不好，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
唐山海也觉得单独面对小男的他有些情不自禁的脸红，这样是很危险的，于是他也轻咳了两声附和了几句。
就在两人尴尬的气氛中，徐碧城走了出来，她从没有见到唐山海这样专注且深情的看过一个人，徐碧城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聚会的时间已到，大家都如约来到了华懋饭店，饭店内推杯换盏，相互客套着说着些没营养的话。饭店外，毕忠良却早已安排了人马将饭店重重包围。这次的饭局，是毕忠良和李默群对行动处内部的一次试探，也代表着一次血雨腥风的抓捕活动。
一桌人正说话间，包间大门忽然响起了‘咚咚咚’三声阴沉的敲门声。李默群和毕忠良对视一眼，“贵客来了！”
毕忠良微微一笑，“进来。”
这位贵客就是苏三省，军统上海区副区长。
苏三省走了进来，他被雨淋湿了头发，眉眼间充满了冷峻、杀气和桀骜不驯。
对于苏三省的到来，除了李默群夫妇，其他人都充满着不解，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担忧。唐山海见到他的第一眼，马上就认出了他正是白天跟踪陶大春的人，这一发现让唐山海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男头也没回，依旧自顾自的夹着眼前的菜，吃得开心，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麻雀传递回来‘苏三省’的含义，恐怕今天晚上军统上海站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苏三省还未落座，就表示对陈深和唐山海久仰大名，还透露陈深是飓风队锄奸名单上的二号人物，陈深并未表示出太多情绪，只是玩笑着搪塞过这个话题，小男也只是不动声色微笑着听着这些人的对话。
唐山海暗自握紧拳头，面上却云淡风轻，转而询问苏三省这次投向特工总部带了什么大礼来。不出唐山海所料，苏三省果然向李默群敬献了大礼，那就是一份军统上海区各分站秘密据点地址和主要人物代号。李默群收到这样的礼物自然非常开心，带头鼓起掌来，一众人跟着掌声四起，笑容背后却各有各的心事。
小男淡淡扫过在座人的表情，看到眼圈泛红，紧张不安的徐碧城，小男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而看到强颜欢笑的唐山海时，小男不由自主的心疼了起来。
这份名单意味着唐山海的下线陶大春等人已经暴露，小男的下线那边也一定和陶大春他们一样，虽然小男事先通知了他们撤离，但是剩下的人八成将会殒命今夜！
徐碧城想起唐山海曾说过，在这个华懋饭店中，有一个女服务员是老陶的人，如果有任何状况发生，都可以通过这个服务员通知到老陶。
想到这儿，徐碧城决定马上去通知这个女服务员，她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包间。小男并没有错过唐山海和徐碧城的眼神交流，她知道，唐山海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背叛乱了方寸，因此也没有考虑到李默群和毕忠良没有立即行动，就是为了等待行动处的内鬼暴露出来，而徐碧城的此时的行为，只会加快身份的暴露。
陈深和小男一样，也已经想到了毕忠良和李默群的用意，看到徐碧城起身离开，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这时毕忠良向陈深投来一瞥，他知道这是毕忠良要他去盯住徐碧城的意思，当然他正想做的就是这件事，他必须要在徐碧城闯祸之前阻止她。
小男眼看着苏三省也起身离开了包间，她也坐不住了，于是擦了擦嘴，对着大家歉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出了包间。小男快走几步，跟上了苏三省，她必须给陈深留下充足的时间去阻止徐碧城，今夜将要流血的人已经够多了，小男不希望在眼前还发生流血事件，于是面带微笑的叫住了前边的苏三省。
“苏先生。”小男从手包中取出一只手帕递给了苏三省，“擦擦吧！这种天气淋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苏三省受宠若惊，有些犹豫的抬起手接过了手帕，有些不知所措的道了句：“谢、谢谢。”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姐姐，没有任何人关心过他。他只知道，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需要不择手段的去争去抢，对于小男突如其来的关心，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
“我叫李小男，是陈深的未婚妻。哦，我去下洗手间。”小男看时间拖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不再和他纠缠，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卫生间内，陈深和徐碧城站在洗手台前正说着什么。小男一进来，徐碧城就赶紧走了出去，陈深也跟在徐碧城身后离开了洗手间，小男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了在寻找徐碧城留下消息的女服务员。小男走到洗手池前，一挥手，洗手台下徐碧城传递的情报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接着她看也不看，直接把情报顺着下水冲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小男再不耽搁，转身也离开了洗手间。女服务员想要得到徐碧城传递的情报，于是在刚才的洗手池搜寻了半天，然而她并没有找到情报。她也是经过军统多年训练的老特务人员了，没有接到情报只能说明事情有变，于是她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李默群、毕忠良和他们的夫人，徐碧城还有小男留在饭店打麻将，徐碧城的惊慌失措、故作镇定都被毕忠良看在眼里。由于小男的干预，厕所女服务员并没有暴露，毕忠良也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够指向徐碧城，于是他只能派人盯紧在外行动的唐山海和坐立不安的徐碧城。
很快，唐山海、陈深和苏三省就回到了饭店，几个人都面沉如水，包括苏三省。他亲自带人一个个据点抓人，这件事明明不可能泄密，但是在他们的抓捕途中，仍然是遇到反抗，甚至有几个据点，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人去楼空，这让苏三省感到无比的挫败，但是不知怎的，他心中居然还有一丝丝庆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庆幸还有大半的人跑掉了。
“陈深，今天你也累了，我坐唐先生车回家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站在饭店门口，小男少有的善解人意，看着陈深有些疲惫的神色，小男也不想回家继续和陈深做戏，她也很累，而且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军统到底有多大的损失。
陈深有些意外，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唐山海却开口答应送小男回去，陈深见唐山海都同意了，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陈深面上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心中却有了想法，他决定和小男说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是一个走钢丝的人，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的境地，军统被捕的几十人，让他更加觉得如履薄冰，他不能再让身边的人重蹈嫂子沈秋霞的覆辙，因此，他必须尽快把小男摘出自己的世界。
唐山海和徐碧城的一举一动果然都在毕忠良的监视下，唐山海载着徐碧城和小男回到家中，唐山海回想起自己眼睁睁看到上海区几个秘密据点被捣毁，身心俱疲，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仇恨。
此时的他真的想静静抱着他心爱的女人哭上一场，但是他不能，他只能面带微笑装作和平常一样送小男回家，然后和自己的搭档徐碧城回到自己的‘家’。唐山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酒杯，然而巨大的打击让他拿起酒杯的手都不由的颤抖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潜伏在行动处的意义，苟且偷生的愧疚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小男回到家，直接把自己埋进了床上，然后无声的哭了起来。谁能理解像她这样在外人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内心到底有多痛苦，今夜的戏小男演的很完美，但是当她闻到唐山海他们身上那挡都挡不住的血腥味时，天知道她的笑容到底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一通发泄过后，小男拿出了电台，先向自己共方的下线发了消息，大意是‘最近风声紧，全部人员深度潜伏，非必要不得联系，并且启用第二接头地点。’接着小男想了想又用紧急加密电文联系了军统的下线，目的只是确定他们是否安全，以及确认上海区的损失。
小男接到的回电让小男心情更加沉重，有了小男的提醒，她在军统内的两个下线都安然无恙，连带着他们的两个小组及附近的几个据点的人都及时逃了出来，但是最大的麻烦就是区长曾树被捕了。
由于此次抓捕行动事先有人泄密，原本应当被一锅端了的军统上海区潜伏的一百多人，居然生生跑掉了将近一半，因此原本毕忠良的所有计划全部都没有办法继续，只能将全部希望放在曾树身上。
曾树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的人，再经过毕忠良的一通威逼利诱，曾树果然投诚，他虽然交代出了军统其他的秘密据点，但是由于跑掉了那么多人，剩下的人不可能没有防备，毕忠良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只是意思的派人前去看了看。
毕忠良、曾树和苏三省三人坐在会议室，毕忠良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思考自己的每一步行动，但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没有任何破绽，到底是谁，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才使风声走漏，原本应该是一网打尽，结果现在才抓到一半的人，后续的计划也全盘落空。
“那你这么说，军统安排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代号‘熟地黄’和一个代号‘白术’的潜伏者，连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听了曾树的话，毕忠良不禁有些头疼，现在‘麻雀’还没有找到，这又多了一个‘熟地黄’和‘白术’，这一发现给行动处又带来了新的困扰。
曾树点了点头，一门心思想在行动处站稳脚跟，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但是对于这两个潜伏者，曾树是真的有心无力，“是的，为了保护他们的身份。‘熟地黄’只有飓风队队长见过，而这个‘白术’就更加神秘，连我都仅仅只是听过他的代号而已，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上下线，甚至于到底在上海什么地方活动我都不清楚。”
苏三省咬着唇，一句话不说，愣愣的坐在座位上。
毕忠良无奈，为了找出‘熟地黄’和‘白术’他命令苏三省调出了行动处所有的人员的资料，拿到牢房让军统的人一一辨认。苏三省和徐碧城将行动处所有人员的照片拿出来让军统的人辨认，结果却并不理想，苏三省还险些被起义的军统所伤，连上海区区长曾树都未曾见过的‘熟地黄’和‘白术’，普通人员又怎么会认识呢？
由于小男的下线撤离的及时，侥幸逃脱的几十人迅速联系了军统总部和飓风队的人，军统总部下达命令，准备将已经暴露的这些人员调回，剩下的人继续潜伏。
陶大春则是率飓风队迅速转移到了新的据点，陶大春迫切的想要和唐山海见上一面，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可是唐山海被行动处的人盯得紧紧的，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单独见上陶大春一面。
但是机会是人创造的，几经周折，三天后，唐山海和陶大春终于得以见面，唐山海也终于有机会询问一下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问题。
“是谁通知咱们的人撤离的？”唐山海和陶大春检查了周围，确定并没有尾巴之后，两人总算能够放心的交流，唐山海急切的问道。
“听撤出来的人说，好像是我们的潜伏人员‘白术’下达的命令。”陶大春也在想着什么事情，有些疑惑的说道。
“怎么了？”
“有一件事神奇怪。那天华懋饭店，我的人回来告诉我，那天应该是碧城和她接了头，她明明也见到碧城传出了什么消息，但是她去找的时候却没有找到，有些奇怪。”
唐山海思考了几分钟，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那天晚上去过那个洗手间的只有碧城、陈深和小男，有机会阻止情报传出的也就只有陈深和小男，根据他的判断，陈深应该是共（河蟹）产党那边的人，那么唯一有可能插手的就只有一个人--小男。
那天晚上徐碧城跟他说情报已经传递给了女服务员，当时唐山海还觉得事情可能有变。结果到最后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白术’猜到了毕忠良圈套，为了保护他和徐碧城偷偷拿走了情报。
那天如果那个女服务员得到情报，她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闯出饭店，那么她就一定会被毕忠良安排的人抓住，轻则送命，重则让他和徐碧城一起暴露。再往前想想，之前徐碧城私下策划劫囚的事情也是因为小男的‘提醒’他才有机会、有时间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免得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唐山海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小男很可能就是军统另一个潜伏者‘白术’，虽然唐山海迫切的想要证明这一点，但是他心中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因为，如果他的猜测是错的，他和徐碧城将要面临的风险是无法估量的，他冒不起这个险，因为他输不起。
无论如何，唐山海总是要试上一试的，他不能明说，试探总是可以的，这不单单只是为了他自己，这还是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任务。关于对小男身份的猜测，唐山海并没有打算告诉徐碧城，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因为徐碧城的性格实在是沉不住气，只怕她到时候不小心出了纰漏，再连累了小男。
......
行动处之中，唐山海和陈深甚至毕忠良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除掉苏三省。
苏三省的存在对于陈深和唐山海来说威胁的是身份，而对于毕忠良来说威胁的是地位，再加上他不会为人处事，才到行动处几天，就把行动处里里外外都得罪的差不多了。
于是唐山海和陈深打算设计陷害苏三省，顺便还可以接近他们的最新目标-日军计划。
几人一合计，一条完美的计划就出现了，首先由唐山海向苏三省透露毕忠良曾经放走了中（河蟹）共的‘宰相’，诬陷毕忠良就是‘麻雀’。接着再继续投其所好，因为苏三省没有拿到当月的工资，手头正紧，所以唐山海让徐碧城凑出两条‘小黄鱼’来送给苏三省，以表达自己想要和他结盟的诚意。
当天夜里，唐山海和徐碧城交代差不多，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决定去隔壁找一次小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虑，他已经想好该怎么试探小男的身份，主要是他实在不打算再拖下去了，他真的想尽快弄清楚这件事，拖着的这几天他的心总是很忐忑，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然而当唐山海终于决定敲响隔壁小男的门时，却意外的发现小男居然不在家。
刚巧小男正带着家里剩的那点鸡汤来到了行动处，作为一心爱着陈深的‘痴情’女子，这几天不见陈深可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虽然小男心里清楚，今天八成是见不到陈深的，因为自从那天华懋饭店一别，陈深总算若有若无的躲着自己，小男也差不多猜到了陈深的想法，他八成是被那天的场景刺激到了，怕到时候连累自己。
对于小男来说，虽然她不爱陈深，但是和陈深一起这么久，又同是抗日的同志，况且他们之间还有着那么一层亲戚关系，小男早把陈深当做了亲人。排除个人情感，小男身为陈深的上线她也有必要随时清楚陈深的动态，还要给他打掩护，就算陈深明白的拒绝她，她也不能甩手离开。
果然，陈深并不在行动处，而是去了毕忠良家里打牌。小男无奈，只能跟着扁头来到陈深办公室门外等他，几个小时的等待，小男站的累了，只能蹲在门口，心里正骂着没良心的陈深，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男起身回头一看，来人居然不是陈深，而是苏三省。
苏三省见到小男，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他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打招呼道：“李小姐，你好。”
小男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苏先生，我记得你，前几天我们在华懋饭店见过。”
苏三省没想到一面之缘的小男居然还记得他，不由得有些激动，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这时两人身后的大门适时的打开了。
陈深回来了，小男见到陈深，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被扔在身后的苏三省见小男开心的样子，心里有些落寞。
陈深只是冷淡的对着小男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苏三省打招呼道：“苏队长，这么晚还在啊？”
苏三省点点头，客气的回答道：“啊，陈队长，我回办公室拿点东西。”
陈深想了想，对着小男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坐在沙发上，陈深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小男憋不住要开口的时候，陈深突然说话了。
“小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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