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疑问（1/2）

古辞已经走远了，李行回过神这才连忙跟上去，他走在古辞身侧略后半步的地方，始终不紧不慢地缀着。

清风拂过，他记得他方才明明是受到那怪物攻击的，箭一般锋利的翎羽应该穿过了他的心口才对，可是别说这种致命伤了，他身上连一点油皮都没有擦破。

他猛然抬头顿在了原地，眼里是古辞的背影，广袖上的血迹仿佛尖利到刺眼。

他的先生是如何知道他遇到危险的，是如何这么及时赶到的，又是如何受伤的？

这个人那么强大，轻轻松松就能解决那些怪物。方才那场战斗他是从头到尾目睹的，他的先生根本没有被伤到分毫。

所以这伤只能是——

“先生。”

“嗯？”古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怎么站哪儿不动了，离家里还远着呢。”

“我有话想问您。”

古辞下意识地偏偏头，李行进入博山谷已经两年有余，又正是少年人蹿个子的时候，简直一天一个模样。他已经不太能想起刚见到李行时，他还十分孩子气的模样了。

如今古辞能感受到的是，他似乎长大了。

也是，对这个地方怎么会没有疑问呢，能憋两年已经算十分沉得住气的了。

问题有很多，例如那些怪物从何而来为何存在，又例如他们要如何才能从这里离开——他们真的能够离开吗？

太多太多了，古辞就这样站在原地，想着这些可能被问到的问题打好了腹稿，等待着李行开口。

“先生，”李行望着他的先生，四目相对没有错开目光，“您方才是替我挡了一击吗？”

古辞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问这个，他那些准备好的腹稿说不出口，差点呛到了自己，好险才勉强维持住了高冷的模样。

“博山谷里危机四伏，随时随地蹿出些魑魅魍魉也很正常。为师自然是要在你身上下些防身的祝术的。”好歹你也叫了我两年的先生不是？古辞如此想到。

“什么祝术？”

“不足挂齿得傀儡小术罢了。”

“傀儡术，”李行低低地重复道，而后抬眸问，“傀儡者，以身相替，代为受过？”

“所以，噬灵鸟的那正中心口的一击，是先生代为承受了？”

古辞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太想说这个，于是只冷淡地“嗯”了一声，又道：“没其他要问的就快些走吧，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李行当然看出了他的先生心情不佳，却仍然忍不住问道：“您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世外高人吗？”他看见古辞的背影一滞。

世外高人，不管多高终究也还是个人。可他呢，古辞自问，他自己还算是个人吗？

他回过身来，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冷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呢？”

幽灵、魂魄、妖精、仙人、神明……无数外道神仙的说法自他脑海中闪过。

“没错，那一击正中我的心口，这袖子上的血都是那时候吐的。若是当时没有傀儡术，你的那颗小心脏应该当场碎成烂泥了吧。”他有些恶意地说，带着冷淡的笑。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死不了。哪怕当时你受到的攻击能将你大卸八块，我也不会死的。”就像是中了什么最恶毒的诅咒一样。

“鬼、怪、妖、魔？你觉得是什么？”古辞追问道。

“我不知道，”李行垂下头，良久才再度抬眸看着他的先生，“您疼吗？”

古辞满身的恶意蓦然收敛，有一瞬间因为这孩子奇怪的侧重点而觉得哭笑不得，他无语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有什么疼不疼的。”他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李行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抓住他的袖角：“抱歉先生，以后我不会再将自己置于险境了。”也不会再害您因我而受伤了。

那一瞬间古辞的心情很复杂，有些窝心，而更多的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不知所措。

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已经隐隐有了大人模样，他似乎已经能透过这个少年如今还略显单薄得身躯看见他将来君临天下的时候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一路上也任由少年继续拉着他了。于是那一晚少年又沉浸在了美梦之中。

从那时开始博山谷里的气候便愈发诡异，连艳阳飘雪都时有发生，仿佛各路邪崇都从光怪陆离之中钻了出来。

李行从他的先生那里收到了一把剑，重剑长近五尺，形制古朴。有着他这两年用断的无数木剑所根本无法比拟的质感与存在感。

“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为师又不用剑。赶紧拿着、重死了。”

李行郑重地接过了剑，确实很重，但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还有一点点额外的，仿佛偷来一般的幸福感。

他的先生是会在意他所说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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