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水（1/2）

“可是那些外族人将他们土地上那些好看的石头金属成车成车地往我们境里拉，能换回去的织锦却少之又少。这些日子我粗略打听了一下，这中间的差额快上八倍了。花大人，这织锦再华贵，说白了也就是些布匹，代价怎么说都太大了，下官实在琢磨不透那些外族人究竟为什么对这种亏本买卖乐此不疲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成官方没有向西北域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通商，私下黑市里的商道屡禁不止，大大小小的商道确实不在少数。李行登基之后一直绷着人设，几乎不会涉足这些方面，朝中大员们互相角力倒也让这些地下商道维持了一个相对的平衡。

“所以秦大人你扮成这副模样，是要亲自下场去一探究竟吗？”花集终于没憋住嫌弃的眼神，“不过就你这英姿，怕是一去就能担当全场焦点。”

“哈，”秦七公子轻摇罗扇打起了哈哈，说实话本来他还是挺自信的，毕竟他秦七爷风流倜傥一张好皮囊，扮个美女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奈何等他志得意满地变装完毕，就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衣显瘦，实际满身肌肉的残酷现实。轻薄的女装实在遮不住他硬朗的线条，“我这不过是为了博君一笑，下官这身腱子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呵。”花集轻笑出声，虽说多少带了些嘲讽吧，但眉宇间确实平坦了。他不是汉人，瞳色发色肤色都比汉族人淡些，笑起来眸子里就带了层薄雾煞是好看。

秦七公子看在眼里，眉尾一扬福至心灵，拽起花大人的手就往帐子里跑。

“喂，你干嘛！别抓着我……喂，秦大人请自重，你扒我衣服作甚——唔，你！……”奈何花大人嗓子都快喊哑了，秦七公子依旧没有停下他的魔爪。

……

“秦大人，都准备妥当了。”帷幕后头一个装扮妍丽的军中姐姐走了出来，她笑着说：“大人眼光可真是独到，那一身胡服衬地……可真当美艳极了。”

“那也是辛苦姐姐们了。”秦七峯已经换回了寻常公子哥穿的衣袍，他打赏了这两位被临时征调来当化妆师的营妓，就让她们退下了。

下人们都出去了帷幕后头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花大人还不出来？咱们驱车前去也得花些时间，不赶紧上路误了时辰，明日还得折腾这么一遭。”他隔着帷幕对里头的人说。

话音方落帷幕就被人一把拉开了，那人瞪着他浑身怒气如有实质。

奈何妆若芙蓉出水，秦七公子手动忽略了他的怒气，只被一时惊艳晃了神。不过秦七公子到底是欢场老手，晃神也晃得不动声色，笑眯眯道：“花大人如今可真是仿若天人，啊，不对，就是天人下凡也比不上大人半分半毫。”

花集看他一副登徒子上身的样子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到底是秦淮中的儿子又不能真的杀了埋了，花集怕自己忍不住杀人藏尸的欲望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这一扭头便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精心点缀的妆容模糊性别，让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一个略带英气的异族女子。让他仿佛一眼看到了故人，时光模糊了的面庞陡然清晰。连带往日浮生都历历在目。

“……花大人，花大人？”

“嗯？”花集才回过神来。

秦七峯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被镜子里的自己给迷住了？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大人确实美貌。揽镜自照不愿撒手也实属正常。”

花集连从他给白眼都懒得了，被他这么一搅和倒是没了怒气也没了伤春悲秋。说道：“我们还是快些启程的好。”

秦七峯笑了笑，两人扮成了边境富商的少公子和少夫人就去了那条商道。

花集不矮，至少是比古辞要高的，虽说这几年在礼部殚精竭虑身材瘦削了一些，但也是个正经八百的七尺男儿。可他这穿一身女装就比方才秦七峯那扮相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的。他这会儿一身夕阳橙的胡服，衬地皮肤更显白皙，浅灰色的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鬓角蜷曲着从胡帽下露出来，勾着人去看那线条优美的鼻梁，再顺着那儿滑到鼻尖落到颜色浅淡温柔的唇珠上。

只能说秦七公子眼光好，这一套衣服挑得叫人无可挑剔。毕竟域外的女人身材高大的也不在少数，花集样装扮何止不突兀，简直叫人觉得他合该就是这模样的。

“你这段日子都在谋划这事？”花集一向都是正襟危坐，这会儿在颠簸的马车里也不例外。

秦七峯靠在车壁上懒散散地没骨头，他大冬天照例拿了把扇子，唰地打开扇面才说：“谋划这词用得就俗了嘛，下官只是待在这天水边塞实在无聊就找些小事做做打发时间罢了。”他说着拿出了一卷羊皮卷搁在了花集膝上。

花集打开来看了，原本他只是觉得那商道确实有异。无外乎两点，要不是大成里头收了宝石金银的人卖出去的不单单是几批织锦，要不就是那些宝石金银有问题。可当他看了羊皮卷上的东西，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他顶着秦七峯的眼睛问道。

“我说实话你肯定不信”他顿了顿，“是我捡的。”

“秦七峯！”这回花集真的怒了，就算被生拉硬拽地换上了女装，他都不曾这样连名带字地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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