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恙（1/2）

他们回了镇西候府，好好洗漱休整了一番。古辞觉得疲累就早早上床休息了，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在后半夜就起了热，可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心里头有事，身上又有伤，被咒术的怨气冲撞了到底不是寻常的伤。在墓地下他心情紧张醒了也就醒了，现在回到了安生的地方心情一放松，痛与闷夹着各种难受都一起涌了上来。

病了就一个人缩起来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这辈子只有初中那三年生活在奶奶身边的时候有过些家人温情。可惜他奶奶到底老了，他上了高中没多久就一场中风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等他考上了大学，他的奶奶就和安心了似的闭目而去。

可他这次毕竟不是在现代社会里两颗药丸，再不济一次点滴就能解决的伤风感冒。他感觉得到自己发烧了，嗓子干得生疼，呼吸起来像个破风箱。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倒杯水喝，却膝盖一软直接从榻上摔了下去，摔了个昏天地暗半天爬不起来。

李行就宿在古辞隔壁，木制的墙壁隔音好不到那里去，他梦中一向警醒一听见动静就醒了，披上外衣就进了古辞的房间。

“先生。”他把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古辞抱了起来搁在了床上，隔着他单薄的中衣被他的体温烫了个惊心，“先生你发热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古辞热得难受，李行的外衣却裹着薄凉，他就往上蹭蹭，哼哼唧唧喊着渴。

李行叫醒了外头值夜的侍卫让他去喊候府的郎中，自己转去厅里倒了杯热水回了古辞身边：“先生，水来了来喝一些。”

古辞梦到了他的奶奶，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梦见了奶奶。他奶奶生病之前一直精神抖擞，比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当代年轻人可强健多了，他初中时候蹿个子大概营养没跟上，三天两头生病，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奶奶的照顾。

后来长大了想想，大概是身体自己也知道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才会总是想生个小病撒个娇。

对于像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古辞而言，李行和他奶奶重在了一起，他时隔多年的又开始撒起了娇。他缩在李行怀里，乖巧地小口小口喝着水。

他昏昏沉沉地又似乎明白奶奶的出现只是个梦，那么这么温柔地揽着他的人又是谁呢？

郎中来了他又被摆弄了一通，把脉之后那郎中小心斟酌着措辞，迟疑了一会儿都没有开口，李行蹙着眉头问道：“他究竟怎么了？”

帝王威严和战神的杀伐，即使李行有心掩藏这时候也露出了形迹。压得蜀中的老郎中有口难言，他哆哆嗦嗦地先讲了两句无足轻重的：“这位公子近日思虑过重，他身子骨称不上强健，加之肺腑有恙。这下就起了热，两副药下去就能稳住，大人还请放心。”

李行看的出这郎中有话未尽，就和宫里的太医一样，都不敢把话给说全了。他逼问道：“肺腑有恙是怎么回事，因为被冲撞到了？”他始终记得古辞在墓地里吐得那一口血。

“这，”老郎中提着胆子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祝师？”

李行点头。

“祝师同常人不同，”老郎中诊病多年，看惯了大疾小恙生老病死，每次诊脉都习惯将病人分个等级，是能生还是将死的先分个明白。可是，“大人，祝师之脉本就另成一套系统。老朽一辈子就医医凡人，对这位公子的脉象实在不甚解。”

只是他没说，不甚解却不是全然不解。只是这人脉象诡谲，像病入膏肓似的气枯神衰，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绵长悠远，委实奇怪。

“我知道了，那现在能给他开副药吗？”李行想，凡人的郎中看不出来怨气之伤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古辞烧得难受，至少得将他热给退了。

“是，老朽这就列个方子。”

守在一旁的侍卫接了方子去拿药熬药，另外有人将郎中送了回去。一时间房里又安静了。

李行给古辞把被角掖掖好，把他搂紧了一些。他目光划过古辞烧红了的脸颊，落到了他自己腰际挂着的那只小小的金鱼。里头的光芒温和绵长还未断绝，他看着那光芒心下便安宁。

这光芒与古辞的命生生相连，这光芒只有他李行一人可见。

这是他们之间隐秘的联系，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知道，他想大概连古辞本人都不知道。他揣着这点隐秘的亲密，搂着病弱着依赖他的古辞，居然看到了并不存在的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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