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浮沫（1/2）

詹江留带出去的是天水最精锐的部队，但是他们一出去就被压着打。敌军的装备实在是太可怖了，箭羽被祝师下了诅咒一旦锁定目标便是至死不休。打头阵的兵士几乎都中了招无一不是致命伤。

“阏逢军！有对策了吗？”詹江留挥舞长刀将锁定了他的箭砍成飞沫，回头冲着大军中一群赤服无甲，仿佛乱入一般的人喊道。

为首那人看起来而立之年，他手上操着一把看着像是算盘一般的东西，右手噼里啪啦地扒拉着珠子，绛色的珠子上下乱窜好不快活。之所以说他为首是因为他头上鹤立鸡群地簪着一根鸡毛，当然也可能是其他鸟类的毛，总而言之十分显眼。

向扬抬眼瞥了一下，带出一串轻蔑，这人眼尾本就飞扬不带表情也像是个二五八的拽，这下看着更是欠揍。

还好詹江留是个大老粗，根本看不出来人眼里的鄙视：“向领军你们到底还要多久！”

“詹将军稍安勿躁，急不来。”向扬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语速和他拨算盘的速度正成反比。

数万将士厮杀，前锋拼了命地想冲破箭羽，一个个陷在了诅咒里。利箭刺穿他们的喉咙，冲破他们的心脏，黏热的鲜血喷洒一地肉沫横飞。

伤亡即将超出詹江留的忍受底线：“向领军你们到底还行不行了！”

就在这时那铺天盖地的箭羽之幕像是被按上了暂停键，时隔一秒全卸了力气，尽数坠落。

啪嗒——向扬指尖的最后一颗珠子落回到了实处，他伏掌一抹这“算盘”便消失在了虚空：“着急上火什么，这不是好了吗？”

閼逢军领军的话被湮没在了厮杀与兵戈声中。敌军的咒术被破了，前锋一鼓作气突破敌军左翼。

但是还够不上势均力敌。

李行骑马立在悬崖边，这里勉强能看到战况也明白并不乐观。王阔达这个兵部都事翻身下马双手伏地单耳贴地。古辞原本被硝烟吸引的眼神成功地转到了他身上。

这看起来该在后勤处养老的兵部都事真有点本事？

“陛下，二十、不，天水关十七里外，臣估摸有三万大军已过克木达，至少一半是骑兵。”

哇，居然真的有本事，这个特么都能听出来。古辞在心里给这位方才荣升大哥的阔达兄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行看着远方战局，双眼微眯星光映着他的眸子，明灭不定。他道：“衷返你恢复得怎么样？”

衷返收紧左拳：“但凭主上差遣。”

李行不经意似的扫过古辞然后说道：“王阔达，克木达到天水可有灌木丛生的必经之地，离此处多远？”

“回陛下，确有一处名为相水溧的灌木林，离此不过六七里。不过不算有路可走，路阻而坚。”他说着居然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看着是羊皮的，沾着人的体温柔软非常。

李行看着他打开一个火折子，在地图上勉强映出肉眼可辩的光。

“陛下就是此处，”王阔达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和李行共骑的古辞也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音望去，“这是必经之地，南北略有高地，虽称不上险峻但这也算天水的关外关。”

古辞略侧过头去，眼角余光看见了李行眼中的沉思。未几，李行让王阔达把地图收好了，他继续发号施令。

李行：“花集、秦七峯，你们带着一支小队继续前往天水驻地。稳住军心。”

“其余的人，衷返，姜岁，王阔达，还有先生和朕一同前往相水溧。”

“是！”

皇命不可违，花成羣的不赞同就是个微小的水花翻不起波澜。

古辞不知道李行到底想干什么，近距离接触战场让他既兴奋又害怕。兴奋在马蹄声中无限放大，最终战胜了那微不足道的恐惧。

邪帝本纪之中，李行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有靠实力碾压也有靠兵行险着，重要的是每一场都充满爆点无一例外。

他！古辞！原作者！穿越进了这面目全非、时间线乱斗的本纪——疑似同人里，居然还有幸近距离观摩李行大魔王亲自临场指挥战斗？

何其有幸？三生有幸！

下午那点仇深似海，瞬间在古辞心里化为了激动的汪洋，他随波立到了白色浪花的最高峰！背景板一片湛蓝通透明亮。

什么仇什么怨都在此刻化作深海浮沫了。

李行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前人心情的变化，马背上也能察觉出那人的颤栗。他起初以为那是恐惧，直到他们行至窄道必须下马步行时，他拉起那人的手，才借着星光看到那双眼里闪耀的兴奋。

他诧异了一瞬，随即接着黑暗勾起了一抹真实又久远的微笑。

花集的马赶得急，山林间几乎没有说得上的路。秦七峯为了不和他拉开距离简直发挥出了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高超骑术，也难为这个只在京城的康庄大道上策马看过花的世家小公子了。

“花大人，陛下乃大成唯一军神，手下几无败仗。此番行动也必定能出奇制胜，大人不必如此心焦。”前路稍坦，秦七峯赶紧扬了鞭同花集并驾齐驱。

花集却没看他，只是紧促着一双眉。别的朝臣不清楚，他却清楚地很。和尚清歌不同，他是李行行伍时代就跟着的旧部，这也意味着他十分清楚李行的行军风格。

那人不是军神，就是个疯子，像是要钱不要命搏命赚钱的奸商。他要胜不要命，不过不在乎兵士伤亡的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将帅，他不要的只有自己的命。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李行的运气真的好没边，才没能成功把自己作死罢了，只能说大概真的有神明罩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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