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寒湘君一(1/2)
夏夜寂寂,汤城的屠狗巷内灯火尽熄,只有偶尔响起虫鸣和狗叫。
当年的金大侠留下的老宅里,厅堂中央摆着金战夫妇和屠铁匠的三个牌位,也供着神像,前面的青瓷瓶里放着一只探出来的夏日莲花,莲花沾着露水,清艳欲滴的伸向月夜。
卧房里睡着金战的后人母女俩,金秋抱着怀里的女儿寒湘君,女儿睡得熟,压着娘亲雪丝一样的白发。
窗外潜进一道身影,无声站在床前,注视着床上的母女。
他伸手去摸金秋的脸,腿上微妙的碰到什么东西,一根拉在地上的线被他凑近的腿脚绊动,线的另一端牵着床架上隐藏在帷幔里的铃铛,铃铛摇响,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下坐起,女儿依偎着母亲,揉着眼睛醒来。
潜入的身影微微瑟缩,一双清亮分明的眼睛在夜中似光,来人修长俊美如同亭亭莲花,腰间配黑白两把剑。
寒钰。
“你又来了。”金秋皱眉:“何必这样。”
寒钰苦涩笑道:“你也别再搬家了...大原离汤城不近,何必为了避开我...长途奔走,你和女儿也累苦...”
他不舍得。
“你知道缘由就别缠过来,我们也不需要到处走。”
寒钰不说话,目光闪烁的注视她。
五岁的寒湘君叫一声“爹爹!”,早从床上跑下去,抱住寒钰不撒手。
“娘亲好坏!”湘君眼睛里掉着银豆子,“不让爹爹回来!湘君好想黄外公!”
金秋拧眉,“坏?”她厌烦道,“娘亲更不想你以后碰上爹这样的男人。”
寒湘君被爹爹摸着头,听他哀然说:“你娘说得对,爹爹是很坏。以后你若看上像爹爹这样瞎了眼的笨蛋小子...爹爹也要发火揍死他。”
金秋从床上披衣起身,视若无睹。寒钰问:“金秋...做什么?”
金秋一眼也没再看他,拿起桌上的念珠,到厅堂里为亡人念经念佛。
寒湘君跟着娘亲一块吃素,看她面若古井,为一个叫‘薛大郎’的人念经,是将军哥哥的爹爹。
大家都说娘亲是爹爹的妻子,可娘亲为别人守着寡。娘亲伴着古佛青灯,爹爹在屋外静静凝望娘亲,不知在等待什么。
寒湘君有一次听到爹爹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才愿对我生起意愿?还是...你什么时候再疯傻一次...再给我机会?”
疯傻了的机会?
寒湘君听得无法理解。
她紧紧抱住可怜的爹爹,被爹爹掌心有茧的手摸着头。
寒钰低声问:“你娘近来怎么样?身体可好?”
寒湘君欢快说着:“好着的。娘要送我入学了,是湛爷爷和湛奶奶在薛家村办的学院,有一半教女孩子...”
寒钰抚摸着女儿还软细的头发,点头柔声道:“爹爹去给你打点。”寒钰又皱眉,“怀义不是还在那?”
寒湘君开心道:“娘要送我去学堂,怀叔叔马上就来探问,都安排好啦。怀叔叔对湘君和娘亲可好啦,他来教湘君!”
她看到爹爹皱眉,瞅一眼屋子里的娘亲,不太高兴的样子。
寒钰说:“银州那边也不错,爹爹专门请比怀义还好的人来教湘君,好不好?”
寒湘君低下小脑袋不吭声了,寒钰满心危机,妻子女儿不在身边,成日和外人打交道,他这样苦痛又荒唐的分居着,女儿长大,恐怕跟外人比跟自己这亲爹要亲了。
寒湘君茫然的说:“少盟主哥哥也夸怀义叔叔,想做他的学生,怀义叔叔的学
生太多,收不下了,没有要少盟主哥哥。”
她可是不一样,自己一要读书,温柔的怀义叔叔就跑过来说好好收她。
当今武林盟主是爹爹年少时就关系好的义兄弟。寒钰气道:“那个不务正业的小子,分明老子是武人、爷爷是江湖人,不识真金白银,偏喜欢舞文弄墨的虚伪把戏,风一吹就倒!”
武林盟主伯伯对她也特别亲热,来说过几回想让少盟主哥哥跟自己订亲,娘亲说,就是想她以后做少盟主哥哥的老婆。
寒湘君道:“少盟主哥哥是笨蛋么?”
寒钰迁怒的点头。
寒湘君天真不疑的信了,和金秋小时候一样。
天将亮了,寒钰恋恋的往屋内的妻子那里看,以前潜入时金秋熟睡没有察觉,有时还能亲亲她的。
盟主取笑他不务正业,寒氏被灭那时,他曾取五十六箫国高手首级,击杀箫国王子伪装的尚书,堪称一代传奇,可后来便什么事也不干了,怀揣着宝剑和武功盛名,成天围追着妻子女儿,再无江湖功业的建树。
可寒钰还在乎这个吗?别人又哪里懂他的失去和珍惜?
寒钰暗中去薛山书院看到一众女童围着怀义先生问书抓胡须,怀义把寒湘君抱在怀里一个字的一个字教她认读,和妻子留寒湘君在书院吃饭睡觉,跟自家女儿一起玩,听着湘君咯咯的笑声,绽着花一样的粉嫩笑脸,寒钰酸得又恼怒又忌讳。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薛家村本来民风朴实,在湛先生书院的影响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小孩可以独自跑,村人们都会知晓和看着。寒湘君放学在薛家村走,去将军哥哥的屋子里拿薛小雄留给她的玩具玩,在院子里看到一脸阴云的爹爹。
寒湘君欢喜道:“爹爹!”
寒湘君在寒钰手上用指尖划拉,“怀先生教我写名字,我会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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