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1/2）

“也没什么大事，奕王催的急，总要掌门差人驻守京城，加上又是宫里的意思，师父实难推却，才命我再度入京。”

青羽疑心朝中将有动荡，但因深知长生为人，知晓他不是奔走钻营之辈，便有一天朝局乱斗真的波及开来，想必昆仑也不会掺和进王室的变乱纷争。

两人边走边聊，曲英英拉开几步跟在后面。她没有见过长生，不过看青羽平和自如的态度，就明白二人是旧相识。

似这般情形，若贸然上前打断谈话，必是失礼至极的表现。

可是……

早几日初三就私下给她通了气儿，说睿王殿下今夜给仙上准备了惊喜，并千叮万嘱，一旦她提前出了门，定要在亥时前将仙上带去水云天柳堤江畔。

眼瞅着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虽说西市有条街可直通岸边，但眼前两位却丝毫没有分别的意思。

这可难倒了实心眼儿的曲英英。

不去，不成。去，两人结伴出现，肯定也不成。

依七殿下那臭脾气，最后不如他意，完事准保骂得自己狗血淋头。

何况初三言语中已挑明殿下中意仙上，抛开她眼中所见到的，青羽仙上无心涉足儿女情事这茬不提，一个本该教七殿下尽情施展魅力的时刻，兀地多出个第三者，怎么想都觉得不合时宜。

然而她又实在想不出好由头分开二人……

心事重重的她，每走几步，就忍不住抬头往水云天的方向观瞧。拖拖拉拉，直到被青羽发现，温声询问：“一步三盼，可是有事？”

英姐儿连忙摇头：“没……没事。”

“我二人只顾着说话，却将你忘记了，若有想去的地方，自去戏耍就好，不用总跟着我。”青羽和蔼道。

“不妨事、不妨事，我自在的紧。”

嘴上说着无事，脑子里仍是一团乱麻。英姐儿默默哀叹，还没等想出好办法，又听长生微笑着提议：“这两日江边有不少放花灯的，师父可要去岸边转转？”

青羽无有异议，点头应允。

“姑娘不介意一同前去吧？”长生诚恳地问。

英姐儿愣了一下，回神忙不迭答道：“不、不介意……”

于是，三个人一行，面上有说有笑地往着淮水堤岸走了过去。

长生谦和有礼的气度，使曲英英颇有如沐春风之感，无形中消减了她心中的焦虑，觉得即便不慎被李兆撞上了，只要她出面解释一下，定能和和气气将事情解决。

当然，这不过是曲英英一厢情愿的认为。

作为她人生两大严重的失误之一，如果她事先预料到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她必然会使尽所有方法，阻止两人出现在江岸边。

******

沿江堤坝的柳树上，扎满了星星点点的灯彩，与江上楼船画舫灯光相映成趣，当然也少不了每隔一段距离，攒聚成堆的人群，争相往江中放着寓意美好愿景的花灯。

花芯烛焰随风摇曳，顺江水缓缓东流，蜿蜒出一道道澄黄的彩练，渺远处与天际相连，携着世人最美好的祝福，汇成银汉迢迢，漫天星辉斑斓。

几人事先都没准备，好在附近就有卖花灯的商贩。长生应景买了三只，人手分得一个，又问小贩借了笔墨，递过去给青羽：“师父先来。”

青羽接过，略微思索片刻，动动笔，写了‘四海升平’几个字。

长生莞尔而笑：“师父心怀仁爱兼济天下，反衬出弟子私心偏重了。”

说罢，他也转动起手腕，工整在空白处写上一句——一心同归，安然如故……

曲英英识字不多，不得不开口让长生帮忙，写了些诸如阖家平安之类的祝词。随后手捧花灯，指着前方一处地方招呼他们：“仙上，那边人少，我们到那边去。”

说着，曲英英蹦跳着下了石阶，轻灵穿过人群，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原地。

青羽甚至连句完整的‘慢点儿’，都不及说完。收起腔调，无奈对身边人笑道：“早些年风翎刚入门时，我还有精力陪她漫山遍野的打转，谁想才这些年功夫，就觉得跟活了几辈子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长生边走边回：“师父是在京城处的太久神思倦怠了，尘世纷杂，着实不适合修行者长久栖居。”

或许吧，或者是该到离开的时候了……青羽举目远望，依稀怀念起从前清平淡远的时光。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二人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收进一双幽深的眼瞳。那双眼，本该是多情缠绵的，此时却像是无底的深渊，透着冰凉刺骨的寒意。

李兆的愤怒如同沸腾的火山，终在长生和青羽说笑着，俯身往江中放灯时爆发出来。

这边两人刚刚把花灯送入水中，长生灵台骤然一凛，眨触及后背的事物钳制在手。

“睿王殿下？”看到三尺外凝默伫立的李兆，长生有些意外。他放开钳住的长鞭，握柄那头，仍紧紧握在小王爷蓄满力量的掌心。

见这情形，青羽不由暗暗叫苦。不欲顺抚他情绪，教他无故会错意，只得无声与他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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