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叙（1/2）
晚上从澡堂回学舍，几个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听到敲门声，仰趴在床上的冬瓜和孟星叙开始猜拳。冬瓜输了，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开门。
来人是夏微莹。
夏微莹从背后拿出两坛酒，眉眼弯弯地笑道：“恭喜大家顺利考过前三项，咱们来喝酒庆祝一下？”
冬瓜把夏微莹领进来，关上门道：“书院不是不让学生喝酒吗？”
“那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守书院的规矩啊。书院还不让学生打架呢，你不也打得挺开心吗？”夏微莹将酒坛放在桌子上，孟星叙闻声立马坐到桌边，说夏微莹说的都对。冬瓜一脸嫌弃地对孟星叙指指点点，怪他没义气。
宁洁见反正从来不喝酒，他们也就不喊他了。孟星叙和冬瓜找了三个瓷碗出来，满怀期待地等着夏微莹打开酒坛倒酒。
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出，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冬瓜试探着问道：“是谁啊？”
门外说：“查学舍。”
孟星叙听罢舒了口气，一下子垮下来。他把藏到桌下的酒坛拿出来放回桌上，然后拍了一下冬瓜说：“是萧翎。”
冬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马上过去给舅舅开门：“舅舅你可吓死我们了，每次都来得这么赶巧。”
萧翎望了一眼桌子，道：“原来是躲在这儿喝酒呢，怪不得这么心虚。我去山下给你们买了一些小菜，正好下酒。”
萧翎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桌上。夏微莹凑过去一层一层打开，感叹一连接着一连：“哇……是聚康楼做的菜……哇，还有烧鸡和烧鹅……哇……小舅舅，你也太好了吧。你真是又好看又好心肠，人还很温柔。孟星叙你也太有福气了吧，有这么一个神仙舅舅。”
萧翎含着温润的笑意：“没想到请一次客就能得夏姑娘如此赞誉。今后岂不是要再接再厉？”
“那是必须的。”夏微莹感动到泪光盈盈，絮絮道，“聚康楼的我就吃过一次，就是停课阅书那天。他家吃饭要等很久，我逃课出去刚吃上就被抓到了。书院就知道让我们念书，天天压榨我们的时间，酉时就禁院闭门，还不让从外带吃的。”
冬瓜说：“我和星哥那天也是，说好了要大吃一顿，最后只吃了半只烧鸡就被逮住了。”
“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吃饱喝足。”萧翎说。
夏微莹道：“如果书院的先生们都像舅舅你这么想就好了。”
他们说着就摆桌喝酒吃菜。萧翎见宁洁见还在内屋看书，就想把他叫过来。冬瓜却说不必了，他说宁洁见不喝酒，而且过了饭点就不吃任何东西。
几个人都是自来熟，饭桌上很快就聊开了。
夏微莹道：“舅舅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已经成家了吗？”
“你就知道瞎问。”冬瓜啃着鹅腿道，“人家舅舅是烟京玉色公子之首，他要是已经成亲了，这烟京能不传开吗？”
夏微莹在桌底下扫了他一脚：“吃你的鹅腿。”
“烟京玉色公子是什么？”萧翎困惑道。
冬瓜也困惑了：“舅舅你自己不知道吗？烟京人给以容色闻名的公子们搞了个排名，就叫烟京玉色公子。你每年都高居首位，所以我们才称你为‘烟京玉色公子之首’。”
“我不曾听说过，想来只是市井间的笑谈，不必在意。”萧翎说，“星叙的阿娘是我长姐，长姐与我的年纪相差甚远，我仅长星叙四岁。我尚未完成心中所想，所以还未有成亲的打算。”
夏微莹好奇地问道：“舅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管教好我。”孟星叙面色冷淡，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让我走上正轨，做点正经事，别给死去的爹娘丢脸。”
冬瓜憋笑到双肩颤抖：“这可有点难。”
“是很难，我这性格一辈子就这么顽劣了，改不了。我只想混吃等死，逍遥自在，最好没人管着我。”
“没什么不好，你若是一生平安顺遂，倒也无妨。”萧翎就坐在孟星叙的对面看着他，当真是举止优雅。只是孟星叙从头到尾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舅舅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冬瓜把鹅腿啃得干干净净，丢下骨头开始拆台，“星哥可好了，真的，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很重感情，人也很聪明，只要他想学，天底下根本没他学不会的东西。”
“北院有一半姑娘想嫁给星叙，每天都说孟星叙怎么怎么样，我都快听腻了。”夏微莹用双手支着脸，长叹一声说，“舅舅你以后至少不用担心他娶不到媳妇。”
萧翎说他知道。萧翎说：“他之前被杜原书院劝诫退学，就是为了替一个姑娘抱不平。那位同书院的姑娘险些受辱，是星叙撞见救下了。为非作歹的同窗是个富贾之子，书院对他的所作所为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星叙看姑娘受了委屈，就跟人家打了起来。最后书院出面反倒指责他的不是，他就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回家了。可怜那姑娘本是一心读书，出了这桩事也被家里人领了回去。”
冬瓜睁圆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事儿？我都没听星叙说过。”
夏微莹愤慨道：“太可怜了吧，这世道对女子和伸张正义者不公。”
“每个朝代都有不公之事，只是不该因见惯了不公，就对其视若无睹，丧失揭发的勇气。我支持星叙的做法，所以才没有过问杜原书院的事情，后来又想尽办法将他送进了观澜书院。”萧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道，“不过那姑娘迟迟不肯听从家里嫁人，还想等着星叙呢。”
“我对她没有存别的心思，当时只是想救她。”孟星叙微微蹙眉。
“所以我赶赴他们家中，为你解释清楚了。我说你生性不愿受拘束，并非是她的良配，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萧翎的眼睛宛如是朦胧春雨温润而成的，他望着孟星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们家星叙长得这么好，将来还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姑娘。”
孟星叙垂下目光，拉过酒碗吞了口酒。
冬瓜不知死活地继续拆台：“星哥是不好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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