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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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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先死,然后心死,然后人死。。。

婉儿撑着腮,趴在案前,笔拿在手里,人却在发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神皇的话。

忽而瞥见圆滚滚的白将军轻巧地越过门槛走了进来。这白将军是只通体雪白尾巴带着黑色斑纹的小母猫,神皇说她是银瓶拖枪,故而取名白将军。也不知她是怎么混入了宫里,更不知怎么就跟波斯敬献的那只名叫雪球的波斯猫混在了一起.原要将她赶出去,可十几个宫人竟是逮不到她,只能被迫将她收编,锦衣玉食地养着。

这猫灵通的紧,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王公公瞪圆了眼睛在身后跟着,又不敢动作太大吵醒神皇。猫儿倒是不慌不忙,头也不回,一溜小跑径直绕过矮几,蹭过婉儿,跳上了榻,然后傲然回头,看着王公公愕然愣在原地,怒目直视。

这。。。这小长毛畜生!

婉儿噗嗤一笑,挪过去摸了摸白将军的背毛,猫儿舒服地眯起眼,在她手下蹭来蹭去。

此时神皇也被惊醒,侧着身看着猫儿在榻上打滚。

“这小畜生又去哪儿胡闹了。一整天也不见她。”

白将军瞧见神皇醒了,凑上去嗅了嗅,坐在神皇跟前,极为乖巧。

神皇伸出手挠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眯起眼睛享受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摸到舒服处,白将军索性躺下来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小爪子抓着神皇宽大的衣袖,想要往袖子里窜。神皇也不拘着她,任她胡闹。

“这小东西,在外面玩够了也知道要回家。”

“可不是,好歹她也是四只小猫儿的阿娘。”婉儿在旁笑道。

“猫儿不似人,生了崽奶几个月就丢了,也不牵挂,只管自个出去风流快活。你可还记得这小东西弄死了好几株雀舌兰,顽皮的很。”

“记得,刘管事才从花房移出来的,极为难寻的紫色雀舌兰,第二天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白将军哪里知道二人正在数落她的罪状,正不亦乐乎地玩着神皇腰间的璎珞。

“圣上今日伤感可是为太子、皇嗣、公主殿下担忧?”

神皇闻言叹了口气,“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怎能不担忧。”

“太子如今稳重了许多,朝中亦有不少老臣拥护太子,皇嗣殿下向来清心寡欲,公主殿下如今和驸马感情也不差,圣上您在担心什么呢?”

神皇摸着怀里的白将军,没有答言。

婉儿顿了顿又道,“那圣上必是为日后大周国祚担忧。”

这是个极为敏感的问题,神皇垂着眸,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一时间,殿中静默无声。

白将军大概也感受到了这沉默的气氛,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二人。

“我这辈子,有赢过,也输过,”良久,神皇坐起身,缓缓道。“输和赢,一半一半。”

正趴在神皇怀里的白将军受了惊,跳下矮榻,一溜烟跑出了殿外。

婉儿急忙上前将薄毯放在一边,给她穿上鞋。

神皇扶着婉儿起身,任她帮自己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缓缓走向殿外。

“我也不是输不起。总归他们几个还认我这个阿娘。”

“圣上说的是,太子、皇嗣和公主殿下都极为孝敬圣上。”

“都说帝王家的人薄情,可我这几个孩子,都是重情之人。可越是重情,越成了他们的软肋。”神皇叹息道。“只是我老了,我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

“要婉儿说,圣上就是担忧过度。”

“你呀,是不晓得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总要一世为儿女担惊受怕,都是孽债。”

“担忧又如何,人各有命。圣上,太子毕竟是李家血脉。”

神皇闻言看着西坠的日头,缓缓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要劝我什么。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只要不动摇社稷,伤及百姓,我退一步又何妨。”

婉儿心中如释重负,却又觉得替神皇不值。这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大好河山,最后也要拱手相让。

看似平和的朝堂,实则暗流涌动。平稳交替的政权背后,是被人忽视的伤痕累累的感情。谁甘心呢?

“圣上,奏本还没批完,咱还是回去吧。”婉儿忽而道。即便伤心又如何,不如接受或许要来临的厄运,过好眼下的日子。

“你大半个时辰都在发呆。罚你回去继续把剩下的奏本批完。”神皇一愣,不动神色道,唇角微微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圣上怎么知道?”

“你在我眼皮底下偷懒当我看不见吗?”

婉儿莞尔一笑,“是,婉儿知错了。可是有几本奏章婉儿拿不定主意,还要请圣上裁夺。”

“能有什么事能难倒你?我一把年纪了,你还忍心让我操劳。”话虽如此,神皇还是转身慢慢踱回了大殿。

“圣上可别抱怨了,快些批完奏折,好去上苑看皮影戏。公主新编排了几出戏等着给您看呢。”

。。。。。。

——

皇后寝宫里,阿武看着几个月前萨满巫师驱邪时给明珠格格批的八字,眉头紧锁。

长殇的命格,眼下也只有两年光景了。

一张薄纸被揉进掌心,紧紧攥着。

她不信。

“皇后在做什么?”

正出神,忽见皇帝走了进来。阿武只得起身拜礼。

“没什么,在想些事情。皇上怎么来了?”

“方才去看了看明珠,这孩子脸色好多了,皇后不必过于忧心。”皇帝说着,在阿武对面落座。

“是。”

瞧着阿武心事重重,皇帝自顾自说了下去,“皇后可还记得慎郡王允禧?”

阿武愣了一愣,“记得,中秋节还见过郡王福晋。”

“是啊,朕的小皇叔,去年五月殁的,也没留后,爵位空着,朕看着永瑢不错,打算让他出继给慎郡王,继承爵位。”

永瑢是纯妃之子,阿武没见过几回,印象不深。算起来今年也有十三了。

纯妃出身不高,又是汉人,永璋久病缠身,成不了气候,四丫头就要出嫁,对永瑢来说这也许是个好的出路。

皇帝对纯妃还是有几分真情意在。

如今永瑢出继,剩下的永珹、永璇、永瑆出自淑嘉皇贵妃,前年人已经殁了,永璇、永瑆还没长成,更为紧要的是皇贵妃出身包衣,在皇帝心里也是上不得台面。

再余下的,竟然只剩了永琪和永璂。

只论母族,在皇帝心里那拉氏一个先帝亲册的侧福晋竟还比不过愉妃去,阿武觉得那拉氏肯定常年心头沤着一口血。

好在永琪也当真是个青年才俊,不然估计连太后都要呕血。

“皇后意下如何?”皇帝看着阿武半晌没答言,开口道。

“皇上一心为纯妃着想,臣妾没有异议,这对永瑢来说也是个好的出路。”

皇帝点点头,又道,“你可知几个月前太后曾请萨满巫师占卜?”

阿武心道果不其然,皇帝无事不登三宝殿。

“知道,萨满巫师卜的卦为凶卦,不祥。”

皇帝不悦道,“你为何不告诉朕?”

“太后不准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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