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阿武祭拜了一番,方才起身。冬青让人抬了一张椅子放在殿前。阿武落座之后,问道。“桂公公,不知这几个奴才犯了什么事?”
“启禀皇后娘娘,这几个奴才手脚笨拙,办事不力,打翻了殿中器物,实属罪不可恕,所以奴才斗胆,对他们略施惩戒。”
“打翻了什么东西?”
“回娘娘。奴才们打扫配殿檀木架时,不小心碰翻了一只德化白瓷杯子。”
“拿来我瞧瞧。”
一个小宫女将打坏的杯子呈到了阿武眼前。阿武仔细看了看,这只杯子莹白通透,没有杂色,杯口被磕破了一小块,有一条细微的裂痕。
“还有吗?”
“回主子,没了。”
“是谁打碎的?”
此时,趴在地上的一个宫女,勉力起身跪在了阿武眼前,不住磕头。
“回,回皇后娘娘,是奴才一时失手,请皇后娘娘恕罪,饶了奴才吧。”
阿武抬起头,吩咐道。“去将辛者库李管事叫来。”
“回主子,李管事就在门外候着呢。”
“传。”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余岁的嬷嬷垂首进来,跪在阿武跟前。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武点点头。“这几个奴才干不得精细活,罚也罚过了。你带回去,重新考量安排吧。”
李嬷嬷应下,着人将几个宫女扶着回了辛者库。
“还有这几个太监,德诚,教人送去内务府,养好了伤再重新分配。”
阿武身边的小太监赶紧招人过来将人扶了出去。
“冬青。”阿武招了招手。冬青附耳过去,听阿武说完,便转身领着小丫头回了坤宁宫。
“桂公公,你在长**时日也不短了,应该很清楚这长**是什么地方。”阿武把玩着手里的瓷杯,漫不经心地说道。“孝贤姐姐可一直在宫里看着呢,前几日皇上还跟本宫说孝贤姐姐给皇上托梦,说这宫里太吵,到处都是血腥味,害得她不得安生。”
桂公公听到此处已是膝盖发软,一头冷汗。
阿武没甚心情与他耗时间,事情处理完,她便起身说道。“桂公公,宫中明令禁止滥用私刑,你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可恶。自个去内务府领二十仗,罚俸半年,日后胆敢再犯,本宫不会轻饶。”
说罢,抬脚便出了长**。桂公公抖着身子,在她身后跪拜。
“皇后!”
阿武刚出了宫门,迎面就遇上皇帝。不由得一抖,心道,皇帝来得真快。
皇帝下了肩舆走到阿武跟前,阿武端端正正向皇帝福礼。皇帝虚扶了一把,语气不善道。“皇后怎么在此?”
“臣妾统领六宫事,宫中事务自然都得放在心上,哪里有事就得往哪跑。听说长**的奴才行事不力,臣妾怕奴才们惹了祸,惊扰了孝贤姐姐,便来瞧瞧。”
“哦?那皇后瞧见了什么?”
“有几个辛者库选来的丫头手脚粗苯,怕是不适合在长**当值,已经让李嬷嬷带了回去重新调教,另派差事。”
“是吗?”皇帝看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桂公公。“桂城,怎么回事?”
“请皇上恕罪,奴才管束无方,扰了孝贤皇后的清净,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皇帝其实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只听人奏报长**里惨叫连连,便急急忙忙赶了来。
阿武微微一笑,长长的衣袖掩住了手里握着的白瓷杯。“桂公公也是治下心切,一时没了规矩,方才臣妾罚了他二十仗,还有半年的俸禄。也算是给其他各宫立个规矩,臣妾先前就明令禁止宫中滥用私刑,没想到桂公公倒是犯了头一遭。”
皇帝听了将信将疑,但皇后谕旨已出,他也不好质疑,只好将此事作罢。
“好吧。就按皇后说的办。宫里的奴才既然不得用,那就重新换一换。”
“是,臣妾记下了。”阿武说着特意看了一眼桂公公,桂公公吓得以头杵地,额上混着汗水,沾了一层灰。
皇帝顺着皇后的眼神,看向桂公公,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喜。
阿武瞧着皇帝面色不虞,便说道。“想必皇上还要进去看看姐姐,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看着阿武坐上肩舆摆驾坤宁宫。
整个过程中,阿武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白瓷杯,生怕被皇帝发觉,待到坤宁宫,才放松下来。腊梅适时端上一碗热茶。
阿武抿了一口,说道。“准你去看看那个春岚。告诉李嬷嬷,让她们几个好好养伤,不要再横生枝节。”
腊梅欣喜地谢过皇后,急忙往辛者库行去。
阿武拿着白瓷杯,叹了口气。方才撞见皇帝时,那一身的戾气扑面而来,让她也不由得心惊。今日幸而是个不起眼的白瓷杯,否则皇帝恐怕要血洗长**。
不多时冬青回来了,在她耳边悄声道。“主子,那杯子已经放回去了。”
阿武点点头。长**的宫人都想活命,自然没人敢说破。那只白瓷杯并不算什么珍贵的物件,当时福建进贡了几十只,她那里也得了,那些杯子几乎一模一样,很难看出差别。
只是这不起眼的杯子,轻易就能要了人命。
阿武瞧着杯子,忽而将它摔在了地上。饶是地上铺着毡毯,杯子还是裂成几瓣。
冬青一惊。“主子,您这是?”
阿武弯**去捡,冬青急忙拦住。“主子别动,小心伤着手。说罢,拿出锦帕,将碎片捡起来。”
“拿去将造处,让金银师傅补一补。怎么也是孝贤姐姐送的,留着也是个念想。”
冬青不解,还是拿着杯子出去了。
阿武喝着热茶,心中仍旧不安。方才在长**,那些奴才身上都隐隐见了血。
宫中不少管事太监嬷嬷仗着辈分高资历老,任意欺辱新来的太监宫女,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仅一个白瓷杯子就能搭上几条人命,阿武只觉得怒火中烧。
这偌大的宫城里到处飘着血腥味,这宫里的每一块砖,怕是都被鲜血浸染过。
纯妃说得对,这富丽堂皇的宫城,不过是一座随时可能关闭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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