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方才满头的日月星辰通通被乌云遮蔽,纪宁气得嘴角直抽。
他抓起冯辰枢急匆匆往台阶下跑,冯辰枢被他拉得脚下一软,纪宁伸手捞住,半拖半抱着他下了高台。
刚表白就得到机会抱了一下,纪宁心中藏着万事胜意,索性把双臂收紧了一些。
荡漾。
这是王府偏僻一隅,纪宁不识得,住进来这些日子都未曾有机会往这边走走。
两人衣衫半湿,纪宁捏着手中湿漉漉的帕子去擦眼前人,不仅擦不干,还把上面沾着的灰也擦到他脸上。
他憋着笑继续擦,岂料嘴上收了声,手却乐得直抖,最后笑得停了下来。
总算有晨起的仆役巡到此处,看见主子衣衫单薄在这里,先是吃惊,随即取了伞过来,把两人护得严严实实送回卧房。
饶是这样,吹了一天风的冯辰枢还是发起低烧来,梦中仍不忘一迭声地喊纪宁。
伺候他的下人哭笑不得:“你且歇着,好点了再叫纪公子。”
床上那位主儿闭眼皱着眉,一个劲儿摇头:“你们到纪宁房间里,别叫他跑了。”
卢管家给他掖了掖被子:“都病了,就别瞎操心了,再说,纪公子做甚么要走?”
冯辰枢觉得有一大团热气捂在口鼻之间,整个人都不太通透,他只管摇头,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
头天请了太医来,牧王小恙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到了次日,这家那家的就都来看。
只是小烧已经退了,留下的是身体发虚,他恹恹地坐在房里,不想见这个大臣那个侍郎,可纷涌而至的访客哪里由得他说不想。
从那天早晨分开,就没有见过冯辰枢。
表白的后遗症他都有,怕会错意,怕被拒绝,怕见面尴尬。
是自己瞻前顾后,不敢见,岂料冯辰枢也一改一日三次的问候,没来找他,足足消失了一整天。
负心汉!渣男!
纪宁硬着头皮,决定自己去找他,磨磨蹭蹭走到房前,就看见松萝端着黑汤药,走得急。
“你病啦?”关爱松萝,从我做起。
“负心汉!”松萝面色红润地说。
原来是病了。
打听了一圈,说是发热。纪宁钻进厨房里,绕过待宰的鸡鸭,迎面撞上卸好的猪肉,他左右张望,在蔬果堆里找到白白胖胖的梨。
梨这种水果,他一贯切得十分浪费,离梨心还远就削了肉,只因中间那点黄心会有点酸。
大块的梨,大朵的冰糖,大碗的井水,用细小的火苗嘟噜起来。
他没有望着火苗等待的耐心,在院子里走了走,蹲在后厨院里发呆,木芙蓉开得正好,他顺手扯了一朵。
一个时辰后,他托着浓浓的小吊梨汤往冯辰枢房里去,突然觉得自己失策了,甜汤盛得太满,碗在托盘中晃荡,两只手才能拿得稳,哪还有空余能拿花。
这难不倒他,他毫不讲究地张嘴,叼着花蒂走到了房门口。
此时此刻,纪宁只恨没有多生几只手出来,因为王爷的房门关着,他又没有手去敲门。
平时东一个西一个的丫头小厮,在这时候全都没了踪影,一切靠自己,纪宁一脚踹开了房门,又回头一脚把房门踹关上。
他的心上人半卧在床上,表情木木的,听见开门的声音,按了按眉心,伸手拢了一下头发。
又来了,哎,也不知是哪家的。冯辰枢想,生个病真累。
天怎么还不黑,晚上就没人来探望了吧,那时候就去找纪宁说话。
待到来人走近了,他蓦地笑起来,满心满意都是欢喜。
因为大半张脸都被遮在花瓣后边,一双灵巧的眸子就特别突出,茜色的大花映得他的脸粉粉白白,像幅画儿。
纪宁“呼”地一声,嘴里的木芙蓉栽到他被子上,花脸朝下,露出短短的花蒂。
冯辰枢冲他笑,纪宁就想,果然看望病人得要送花的,光是收到一朵,脸色就好多了。
要是送一束,岂不是能好得快一点。
那附近还有多少木芙蓉?开得好的有五朵还是六朵?
他把汤碗塞到冯辰枢手里,听见病人“嗯?”地一声。
纪宁一回神,哦,是没给勺子。
他明白,他都明白,这些高门大户的,不能空口喝汤的,总得拿个匙子小口小口地尝。
于是他把小匙羹放在汤碗里。
冯辰枢又说:“嗯?”
纪宁的眼睛黏着勺子柄,嗯什么嗯?还缺什么吗?
冯辰枢幽幽地:“宁宁,我是病人。”
宁宁是谁,谁是宁宁,怎么又换称呼了。
纪宁低头:“病人不可以喝梨汤吗?”
这朝代也没个搜索引擎什么的,他倒是想百度一下发烧能不能喝小吊梨汤。
“病人是没有力气的。”冯辰枢循循善诱道:“拿不动匙羹的。”
纪宁狐疑地盯着他手里不足三百克的碗:“那……我喂你?”
冯辰枢愉悦地张开嘴。
喂汤喂药这种事,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实操起来,却是很难。
他舀了一勺甜汤,习惯性地往自己嘴里送,随即把匙羹尴尬地转了个方向,朝着冯辰枢嘴边。
要喂不喂的,在病人脸上晃,隔着几厘的距离,冯辰枢张嘴是喝不到,往前伸脖子又太不雅。
匙柄举了半天,还没喂了一口汤,冯辰枢觉得好笑:“小宁儿,我喝不着。”
“我……”纪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我先吹吹。”
匙羹又回到了自己嘴边,纪宁轻轻地吹了吹甜汤,后知后觉起来,也不知道他们讲不讲究这个,要是把一些口水分子吹到汤上面,要被嫌弃了。
这么一想,这一口汤,不能给冯辰枢喝。
对了,自己熬好的梨汤,自己也没尝尝,糖放够了没有,甜不甜,又会不会过甜。
他犹犹豫豫,要么自己先尝一口。
榻上冯辰枢突然凑过来,一口含住他手中匙羹。
“好喝。”口吃不清地。
纪宁轻轻动了动手指,匙羹在他口中抽不出来,他往外抽一把,冯辰枢就往里含一口。
腮边鼓起一小块,匙羹在他嘴外边露出短短一截,也没想到来探个病,能看到他含着什么的模样……
明明是他发烧,怎么自己也热起来了。
你妈的,纪宁心想。
心猿意马之际,手上一松,冯辰枢放过了可怜的勺子,重新靠在了床头,纪宁低着头,慢吞吞地在碗里挖了一块梨子。
越不想被人看到,别人就越是要看,纪宁此刻的模样比方才叼着花的时候还鲜艳一点。
“脸怎么红了?”罪魁祸首发出调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