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条件（1/2）
漆黑的狭间里空无一物，不知时间的流逝，只有无尽的虚无与寂寥。
大天狗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奇怪的梦境里，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身体仿佛被浸泡于黑暗的最深处，将要永远尘封于此。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甚至让大天狗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梦。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延伸，灵魂开始感受到绝望与不安，浪潮一般的躁动一点一滴聚集起来，坠落，压在胸腔。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开始泛起朦胧的暗光，似乎有一个身影悬浮于最模糊的地方，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白皑皑的蛇骨自下向上攀附于虚空之中，似乎将这黑暗紧紧缠绕了起来，狰狞而阴森。
大天狗想要离那身影更近一些，看清对方的模样，身体却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锁住。
忽然间，有一条冰冷、黏腻的东西从脚背爬过，绕上脚腕，逐渐向上探去。
轻薄的衣料被轻易地顶开，奇异的触感从小腿攀至膝盖，甚至滑到大腿内侧，大天狗不适至极，却又无处可逃。
腰带松动，蟒蛇的攻势更加猛烈，将大天狗的腰死死捆住，冷滑的鳞片刮擦着细嫩的皮肤，如同玉石翻滚摩擦。
冰凉的蛇吻贴在胸前，让大天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蛇信吞吐，低低的嘶鸣逐渐靠近，大天狗紧绷了身体，被蛇鳞蹭过的地方隐隐刺痛，将他外泄的妖力压了回去。
外来的力量渗入身体，大天狗却不觉得难受，只有后颈的某处发烫，热度扩向四肢百骸，烧得他一片晕眩。
骤然迸散的光芒划过蛇身，温度几乎灼伤灵魂，大天狗难以保持清醒。
在这之后，便是无穷的下坠与失控感。
大天狗的意识渐渐模糊，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蛇骨空洞眼眶中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是最后停留在他视线中的景象。
……
“大天狗，黑晴明大人找你。”
雪女推门进来，看到坐在被褥里的大天狗，十分意外。
要知道，大天狗可是非常勤勉的，从来不会比黑晴明早睡，也不会比黑晴明晚起。
而现在，他居然还躺在床上？
雪女怀疑大天狗昨晚做了不可告人之事。
大天狗还未从刚刚那个过于惊疑的梦里回过神来，余留在灵魂中的震感难以捉摸，埋在被子里的指尖都在发颤。
见大天狗默不作声，雪女便上前一步，周身自带的寒气随风向前涌动，将大天狗吹得清醒了许多。
大天狗掀起被子，“我马上就去。”
没等起身，大天狗便觉腰腿一软，又生生跌了回去，掀起无数羽毛。
雪女的表情没变，眼神也没变，只有身边正在进行变形的冰花出卖了她内心的波动，“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大天狗缓了片刻，又尝试着站起来，这次非常成功，刚刚的无力感仿佛只是幻觉。
“做了个奇怪的梦。”大天狗拿起桌上的面具，端详了一会儿，把它拿在手上。
整理完毕后，大天狗往门外走，雪女也立即跟上，“什么样的梦？”
大天狗想了想，发现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就像被抛弃在世界上最荒芜的角落，时间凝固静止，只余下无边寂静与孤独——这只是其中能够表述出来的一部分。
明明是他的梦境，阴冷而封闭的狭间却好像有着另一个主人。
而那个不知道身份的人，正透过什么看着他。
大天狗明确感受到了不知来自何处的目光，戏谑而冰冷，像极了那条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巨蟒。
“蛇……”大天狗不由自主地喃喃。
“蛇？”雪女的眼睛似乎亮了些，“是什么样的？”
“是……”话到嘴边，大天狗却发现自己也想不起那条蛇的样子。
不过，即使脑海中没有印象，大天狗也能通过感觉猜测到那个身影究竟是谁。
八岐大蛇。
多年前，他曾经见过他一面。
这与大天狗记忆中的八岐大蛇并不吻合——在大天狗久远的回忆里，那条长着八个脑袋的蛇怪像是诞生于污浊与尘秽之中，从未展现过人形的样子，更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条“八岐大蛇”最终是被白晴明击败，重新封印起来，再也不见天日。
这个八岐大蛇的力量比大天狗两世加起来见过妖怪都要强，甚至……超脱了“妖怪”的本质。
非要说的话，他更像是“神明”。
大天狗不是没有见过神明，不仅见过，还有过接触——譬如御馔津。
那是一段称得上好笑的经历，在他漫长的记忆里填充了一抹鲜明的色彩。
前世年幼的时候，他被这个充满善意与光辉的神明所救，在御馔津的口中，他听到了很多关于高天原的故事，却从未听过“八岐大蛇”这个名字，
总之，在大天狗睁开眼睛、迎接新生的那一刻，并没有把八岐大蛇放在心上。
他以为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尤其是这种愚蠢的事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
大天狗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世界的差异，他太过依赖已拥有的记忆，那些差异的细枝末节明明在日常中争相摇曳，却被他主动忽视。
“大天狗？”雪女叫了他一声。
大天狗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雪女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视线落在大天狗的颈后，发丝半遮半掩了一个图案，一条弯曲的线从中探了出来。
她不是想追问那条蛇的样子，而是察觉到了危险。
“那是什么？”
雪女怀疑自己眼花了，那条线刚刚似乎动了一下？
再次感知，那抹诡异的气息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大天狗反问。
“有一个图案。”雪女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面，“是你的契约？”
大天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平滑的皮肤没有任何异样，身体内部也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他忽然想起，八岐大蛇曾经对着这里点了一下，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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