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1/2）

人们看着李如煜从瀑布上掉下去，纷纷虔诚地下跪。

“爸爸，他会被河神吃掉吗？”小女孩儿抠着手上破溃的水泡问。

“求您救救我女儿吧……”旁边的男人丝毫没有搭理女孩，只是嘴边不停地在念叨。

山间里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似曾相识。河面上星星点点了一些初夏的樱花瓣，李如煜飘动的速度开始变缓，最后竟然停在水中央静止不动，此时的他已经睡着了，看上去没有丝毫痛苦。

一双手按住了他的关节，轻松就全部接上，冰凉的指尖探了探他的额头，之后便松开，让他随下游飘去。

李如煜做了个漫长的梦，他又在学狗在跟狗抢饭吃，就在他演的尽兴时突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伫立在不远处，明明看不清五官，却觉得那人在看他，再仔细一听便听见：

“小哥儿，小哥儿？醒醒呗！”有声音在响，就像是苍蝇在转，蚊子在飞一样。

“哎哟，你不理我我就把你衣服拿走啦～”

李如煜瞬间睁开了眼。

“哎哟我的亲娘诶！”男人被吓得弹开。

李如煜看见蓝色的天空，有一朵向日葵花帮他挡住了太阳，自己正躺在花田里，后背都是细嫩的黄色花瓣，像是有人精心铺好让他躺下一般。

他站起来旁边就有个稻草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布锦和黑靴。这是在哪儿？他边想边脱下稻草人的衣服套在身上。

“别生气嘛，我就看你这腰带上的花儿挺好看的，想借来看看......”男人陪笑道。

“你是谁？”李如煜发问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正经说话，声音比现象中的要沉。

“哎呀我就一路过的，名字烂不值得您记！打扰了这位爷您的好心情，对不住对不住！这样吧，要不您跟我一同道，咱们去吃点儿好的！”

眼前的这个人比他矮半个头，虽然长得肥但却不腻，倒是少见，阿谀奉承也没有王云龙那么恶心，让人讨厌不起来。

“前头在办冥婚！听说还是个地主女儿，可大方咯！我们悄悄跟进去，大吃大喝！”

李如煜没有发问，任那人讲得海水滔天，他就是不说话。说多错多，李淑芬教的。

这里太阳满照着，两边开满的向日葵不见尽头，前面一座巍峨的青山有飞鸟环绕，温暖的光束淌在他的脸上，他隐隐抖了抖肩，把双手插进了布衣兜里。

他不想承认这是梦或者是幻象，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这一切成为现实。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还是李淑芬教他的。

往前走了些许路就看见了好多大圆桌摆了一坝子，许多人围住一堆。这小胖子倒是如他说的，轻易就混进宾客席里，拉住这个叫姐姐，喊住那个叫大伯，自来熟得很。

看这些人打扮都古早得很，有的长衫，还有的锦绣罗裙，最前卫的莫属那个被小胖子拉住叫姐姐的女人，长卷发，一身风衣插兜，英伦马丁鞋，挎个小皮包，搁在当代也是时尚人士。

“哎哟，我跟你讲哦，我那个表妹子留洋回来给我带了块力士香皂，玫瑰花的可香了！”

“你可别吹了，她给另外个姐姐带了个什么路易斯威登的大包包，啥都装的进去，肥皂谁没有！”

“是香皂！香皂！”

“新郎官儿来咯！！”就在大家叽叽喳喳地叫时，媒婆大喊，把痦子上的毛都喊立起来了。

顿时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吹唢呐的把自己的脸鼓的像只仓鼠，扎好的纸人都穿上元宝衣服，一行队伍浩浩荡荡，不远便有个骑马红衣。

“看看看！那是新郎官儿！”那小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啃着鸡腿道。

夕阳余晖，天剩鱼白。李如煜被余阳照的很舒服，像只慵懒的野猫，虚眯着眼睛，听见有人提醒才缓慢睁开眼，天空把山的棱角连在一起，像是美丽的世界末端，鹰鸟在队伍头顶划过一声长鸣，无尽的清风吹动着。

顿时风铃晃动，白色的元宝撒向天际时，犹如烟花般绽放，他透过那个纸钱的圆缝看见了那双眼睛，仿佛是春风吹动几千载，白云浣洗亿万年才换得来的纯净。

他定住了，这一定就是许多年。

骑在马上那人一袭红衣黑冠，玉面无瑕，眼睛更是精彩，褐色的水眸像一面能倒映的湖镜。但却板着一张脸，倒不像是结婚的，像是要英勇赴死的。

马队骑来，经过李如煜这边，那马上挺拔的人突然一脸惊喜状，李如煜甚至能从那清澈的眼睛里看见怔住的自己。

他看见李如煜低低地笑，只不过仍是盖不住面色惨白。

“哎嘿这小哥浓眉大眼的！真俊！可惜待会儿就得死，可惜呀，嗟乎！”那小胖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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