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1/2）

两人各怀鬼胎，一路谁也没说话，终于回到了黄河上游。还是喻文州先咳了一声，问黄少天什么时候开始引水。

黄少天赶紧拿出珊瑚枝，就要向干涸的河床上方挥动，喻文州却眼尖地拦住了他：“少天，你看那边是什么？”

远方的河床颜色显然要比这边深很多，大概是深咖的颜色，乍一看上去没什么倪端，仔细瞧去却发现了些许不正常之处。那深咖色的不是河床，竟是河水，好像还慢慢地吐着气泡。

“这是……”黄少天也十分意外，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们去那边看看？”喻文州指了指前方，黄少天就跟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大概走了十分钟，终于接近了那片深咖色的区域。那片干涸的河床上慢慢流淌着的，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粘稠得有些诡异的棕色液体，正涓涓流淌着，缓缓地爬过干涸的河床。一些或大或小的棕色气泡从液体中慢慢地浮出来，一个叠着另一个，好似女巫可怕的药锅。

“这是……”两人迟疑着不敢向前迈进，怕有什么水怪突然从液体里钻出来。

等了很久，可是那片水域却只是流淌着，沉默着没有一丝回应。两人只得继续向前走，去探寻那里到底有什么倪端。

“等等！队长你看……”又走了几分钟，黄少天突然拉住了喻文州，指着前方的一处惊讶地说。

前方是个半径极大的水泥管道，几处原本埋入地下的部分现在露出了地面。不知是天灾还是人为，管道上面豁了个大口子，正慢慢地向外吐着黑乎乎的液体，傲慢地蔓延到管外，想来那河床上诡异的咖色也是它的杰作。

喻文州皱了皱眉头：“看起来这像是工业原料泄露，流到了河里。假如再这样下去，整条河都会被污染的。如果我们现在放水的话，管子里的污染物会全部被冲出来，只会对河水造成更大的影响。”

“也是……那我们去找找管理人员之类的？要不我们还是等着河伯回来再告诉他？不过不知道河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黄少天认同地迟疑。

二人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管理人员，却在几百米远处看到一个不大的帐篷。那帐篷由草搭成，枝杈松松垮垮地叠在一起，留下很多空隙。假如遇上下雨或是狂风，这帐篷恐怕就会失去它的用处。

那帐篷里有些厚实的塑料布，还有些绳子和大钉子。黄少天还在角落里发现两把锄头，用这个正可以把那钉子钉到布上。

“队长，这些东西正好可以抢救一下那个管道，我们要不要去把管道包一下？我觉得河伯肯定回来得早不了，海神给我都讲了那么久的大道理。要是等河伯回来没准珊瑚枝都石化了。”黄少天无意识间就释放了他的话痨天性。然而不等喻文州回应，黄少天却早已行动起来，抱起那捆塑料布就向管子破口处走去。

两个人搬了几趟，才把材料都搬完。因为没有经验，二人忙碌了很久才将将把豁口堵住。幸好豁口处水压很小，钉子又密密麻麻地绕了一整圈，脏水总算是顺着管道的方向流去，不再污染河床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

“呼……总算是弄完了。队长，我们这就引水吧？”辛苦了整个下午，黄少天喘着气挥了挥手里的珊瑚枝。

“少天还记得流程吧？”

“当然了！我这就去。队长你就放心吧。”黄少天一脸自信地保证，然后跑到河床中央，轻轻挥起手中的珊瑚枝，按照海神教的方法闭上眼睛集中意念。

他仿佛看到水缓缓地涨起来，冲走那深咖色的污迹，没过那低矮的河床，然后渐渐地……

“少天？少天！”黄少天正虔诚地祈水，忽然听到喻文州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黄少天刚想睁开眼睛，脚下却忽然打了滑，整个人忽然悬空，刺骨的冰凉淹没了他，鼻腔顿时无法呼吸，冷水把黄少天呛得快要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水。水。无尽的水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打在可怜的溺水者身上，泛起片片激昂的浪花。

“少天！黄少天！”喻文州几乎失声的喊叫终于让黄少天大脑清醒了片刻，意识到自己正不断地呛水，黄少天强迫自己拼命滑动双腿和双臂，向岸边游去。

水。还是水。无尽的水。水翻涌着和他做着搏斗，拉着他向下沉去，他的头在水中一浮一沉，水正大笑着扰乱他的呼吸。

幸好小时候学过游泳，身体还残留了模糊的记忆，他的腿用力划着水，头用力仰着，终于靠近了岸边。

喻文州很快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把黄少天拉上岸。

水真的涨起来了。汹涌呼啸着从他们面前奔腾而过，冲走了风，冲走了鱼儿，向那无尽的远方奔驰着。

黄少天呛了很多水，口鼻刺痛得要命，不断地咳着水，瘫软在地上。喻文州赶忙扶住他，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吐了好久的水，直到除了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黄少天才将将缓过神来。喻文州急忙扶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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