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1/2）
叶熙隆的登基大典虽还没到时候，但是各方省部衙门之间的人员调令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明钰川看着手里的这块龙安卫令牌有点发愣，因为这又让他觉得有些时间错乱。
尤其加上耳边还有个好久没听到过的声音。
“到底是未来皇家的亲戚，待遇就是不一样——无视军令的家伙还能来龙安卫。”说话的是林启，“不过你可要记清楚，你现在官品比小爷我低，以后路上遇见了，可要好好地，周正地给小爷我行正礼。”
“林校尉说的是，在下这就给您行个大礼。”说是大礼，明钰川只是放下别在腰上的龙安令，持剑拱手对林启点了下头，不过林启还是有些得意的接了礼，于是明钰川接着道：“好了，现在该林校尉还礼了。”
“我干嘛要还礼？哪有上级给下级行礼的道理？”得意不过一弹指的人疑惑道。
“可不是吗！林校尉对礼法如此熟知着实令在下佩服感动。那林校尉也该知道我虽然官品低了半品，到底还是个左校尉，这左尊右卑的道理也不用我再教导林校尉了吧？”
“你！”
“诶？难道林校尉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向来光说不做的假把式？”
“我！”
“啧啧，还学会骗长官的礼，可真要不得……”
其实“长官”这话就有点无稽了。按到礼数法令，左右相遇，左将确实默认主领导之权，但到底同衔的左右还是平级，只是见对方被突然的道理之说哽到，明钰川也就趁着这个空档，顺口夸大了一下，“要不得哦……”
“不是……我！”
“我？”也不去看这个突然磕巴的人，明钰川只是重新拿起龙安令，用拇指轻轻地摸着令牌下方的“左”字，还故意找了个让林启看得清的角度。
“我！我还你就是！”
莫名受了一肚子气又一时吐不出来的林启抬手就要对明钰川行个撒气礼，却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厉喝：“林启你在干什么？”
叶临安就是发起火来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是林启却吓得跳了一下。
“不是……我……”
“你什么？还没正式受封就急着搞阶级制度了？还行官礼？他明钰川是统领还是我是统领？啊？真是个专吃空饷的花枕头。”
听着将台上叶临安语气不算严苛却带着蔑视的指责——就是如此也算叶临安少有地动怒于颜色了，林启是彻底被呛得不敢再出声。
他甚至还能听到身后那些龙安卫们的轻笑，知道自己这个脸算是丢大了，一边的明钰川却已经按军仪站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一切跟他没有关系的样子，只得愤愤地小声道：“你给我等……！”
可话音还未落，又是被叶临安瞪得急忙住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龙安卫的事务安排结束后，叶慕安也差不多也要到帝都了。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大致发展，都和明钰川记忆里的方向差不多，他甚至可以身处在这些发展中回忆起一些细节，然后对比它们是不是和印象中的相同。
比如刚刚林启找他抬杠的时候，叶临安有一个用手压剑柄的动作。
他记得这个小动作，是因为他觉得叶临安肯定当时就想拔剑，把他和林启一起砍了，所以上一回，他选择了无视林启——即使林启是一个你去无视他，他也会觉得被冒犯的人。
而现在，明钰川一看到叶临安的手握到剑柄上就会心疼。
是真的心窝疼。
他一心疼就会管不住嘴，所以这回林启被怼了。
明钰川和林启一道回安王府的场景，真是世间罕见。
比这个常见更罕见的，是明钰川和林启一路安静无话地回安王府。
期间明钰川能感受到林启几次想开口跟他讲话，但是都给憋回去了。这种体验让他觉得很神奇，他估摸着林启并不想跟他一起成为叶慕安回都后第一个见的好友，可是他现在不想去见叶怀安——他不知道叶怀安具体是什么时候去的龙安卫府衙，但是他知道如果再晚点离开可能就要碰上了。
终于在林启再次欲言又止的时候，明钰川偏过头去朝对方行了个礼：“林校尉，要不一会儿先进门？”
林启：“……本来也该是小爷我先进门！”
这么说着，两人也一前一后走进了安王府的前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钰川总觉得听到了一声摔东西的声响，林启倒是风一样的就往正厅去了：“慕安！”
从正厅出来的人却是叶临安。
叶临安只是像平常一样走出来，像平常一样看了一眼林启和明钰川，林启就像是见到管教礼仪的长辈一样突然止了脚步噤了声，明钰川则是一阵心口疼。
等叶临安走过走廊转到后院之后，两人才再次迈步进了正厅。
“慕安！”林启又欢喜地叫了一声。
“小启，阿川。”
“刚刚怎么回事？”看到叶慕安眼角的一抹红色，林启欢喜的脸马上又转为担忧。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明钰川望了一眼墙角的瓷器碎片，想着大约生前是个茶杯。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也注意到过这个眼角的伤口，那时问叶慕安也是回答说不小心磕到，这么看来，原来是叶临安的手笔？可到底是什么能让叶临安这么大的火气？明钰川有些想不出来，但几乎可以确定刚刚叶临安一副赶时间的样子从龙安卫提前离开，想必正是因为这个“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兄弟两人之后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变化——叶临安一直觉得自己母亲的去世和叶慕安有关已经好几年了。那这个“什么”是什么呢？
“叶临安那个家伙是不是觉得我进龙安卫是你安排的？”林启撇着嘴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明钰川倒是突然有些好奇林启敢不敢当面这么和叶临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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