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2）

再不过二十余日，就要足月。

小瑾和其他宫婢欢喜得就像自己要生孩子了似的，唯有启伽，默然垂下眼帘。

这个孩子出世之后，秦王又将怎样对待它？而这一躯残体，又能护她的孩子们多久？

扶苏的那件衣裳已经做好，连最是心灵手巧的小瑾都赞不绝口。启伽央求道:“小瑾，你手工活儿做得好，以后每年寒暑交替，都劳烦你给扶苏和这孩子多做几套换洗的衣裳。”

“夫人现在的针线活儿也不赖。您还是自己做吧，小孩子得穿母亲亲手做的衣服。”这些话，姣姣和阿思都对她说过，只是她可能没有那样的福分。

今日天光很好，是这一年到头来少有的风和日丽。启伽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就算她走得慢些，也不想再把自己关在这高大的宫墙下。

这一路的景色，总让她想起过往。

她对秦宫没有对赵国那样深的感情，若说在赵国她得到的是世上最美好的时光，那么在秦国，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失去。

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走过秦宫里每一个与她相关的地方。

从景达被车裂的刑场，到曾经杜若自焚的云华台。还有就是云华台残损的宫门下，她曾在这里拔出秦王的佩剑，冤杀了被秦王逼迫着陷害了杜若的乔韵。

她最后去的地方，是元益宫。

这里住过的，是她做女儿时最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后来她们因为一个最不值得的男人，渐渐疏离。再后来她走了，还是因为那个最不值得的男人。

这曾经也给过她些微温柔的宫宇，如今也只剩下她了。

精疲力竭之后，回到契成宫里，再没有簌簌生扑过来追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阿善和阿思提醒她露水重，晚上不要出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姣姣和左芦还在，他们过得挺好。枫团也还在，虽然它已经不喜欢乱跑。

守门的小太监说，方才韩姬娘娘来过，见夫人不在，又回去了。

小瑾问:“我们夫人素来不喜和外人说话，她特地来一趟做什么？”

不过立马他们就猜到了韩姬此次来的良苦用心。

因为启伽摔了一跤。

秦王下过旨:夫人平常活动的每一寸地方，都必须时刻保持干燥，不可以有苔藓，不可以有露水，不可以有石块……韩姬来之前，当值的小太监才将整个行宫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偏她一走，夫人就摔了。

小瑾还发现，石阶上的不是水，而是油膏!这就是冲着启伽来的，显然是要置她们母子于死地。

启伽开始感到腹疼难忍，小瑾掀开她的裙摆，发现已经见红。一时间整个契成宫手忙脚乱。

启伽紧紧扯住床幔，憋了口气，等着太医过来救她的孩子。

赵高觉得今日有些古怪。

秦王素来勤政，总是很晚才肯歇息，现在刚到傍晚，他就说自己有些乏累。

此刻韩姬求见，说自己亲手做了些点心给秦王。

“妾绝不会叨扰大王，妾把东西放下就走!”

秦王不见，赵高却劝阻:“韩姬娘娘月份也大了，能挺着大肚子过来给大王送点心，到底是有心的。”

一想到启伽此刻也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秦王推己及人，便破例心软让她进来了。结果他一见韩姬，就有些迷糊，他拉着韩姬的手，挽留道:“别走，留下来陪我。”

他搂着韩姬说了好多话，每一个字都很坚定，每一句都是真情。韩姬听着，红了脸，最后却泪湿了衣襟。

因为他最后说的，是“启伽，我真的爱你”。

这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是为了司马启伽而活。每一个女人，都只是秦王报复司马启伽的工具。

一整晚，秦王都只是温柔地抱着韩姬，就连吻她的脸颊，都特别小心，生怕弄伤了她的肚子。

他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韩姬如梦初醒。

她突然明白了那个女人在秦王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开始后怕，即使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抱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但现在她从秦王的态度里，确定了自己会死得很惨，心里突然万分恐惧。

可是木已成舟，想要回头也难了。

小瑾来见秦王时，正好赵高换了值，秦王也昏沉沉睡过去，整个正宫都是韩姬说了算。

她命人将小瑾拦在殿外，恐吓她:“若是扰了大王休息，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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