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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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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暨漓身后躲藏的垂髫小童,在暗夜的衬映下,隐约可见其周身缠绕有稀薄的白烟。

“他是生人?”我蹙眉,抬眸看向暨漓。

暨漓颔首,低面对那垂髫轻声道,“别怕。”

“生人,”任延筠只不着痕迹的瞥了暨漓一眼,“怎会出现在冥府。”

“不清楚。”暨漓仰面,“须将他送回人间。”

“务必紧跟于这二位身侧,”暨漓俯身,对那垂髫轻笑,“如此,你便可回到你母娘身边了。”

那垂髫闻言,黑眸中却尽是踟蹰。我向他伸出手,笑。那小童抬面望向暨漓,璇即伸手。我扣指将他轻轻牵住。生人的触感透过指尖传至,莹莹绕绕的,倒令我一时出神。一千余年前,我亦是生人。

面前黑暗翻转,赤雾散去,现出一通向远处月色的青石路径,路径的末端,便是人间。

我垂面,轻声对那垂髫道,“目之所及,耳得为声,”停顿,“无论如何,你均不可出声。”

“不然,会被妖物吞噬。”生人,乃是迷途妖物的至好。

垂髫的黑眸中浸满了惶恐,他抿唇不语,抬面看向夜暮后隐谧的妖瞳,他似是瑟缩了一下,不自禁的颤栗着。我正欲启唇,却见他缓缓颔首。

“莫怕。”我抬头,见任延筠已步进了那通向人间的青石路。

我缓了口气,抬足跟上。身后白雾弥漫,看不真切阎王殿了。倏忽一只手从白雾后伸出,轻轻扯住垂髫的衣摆。

我回头,见白雾后缓缓走出一人。素衣白纱,长青丝服帖散着。她面浮浅笑,只抬睫瞥了我一眼,璇即她俯身,笑,“垂髫小童,”停顿,“初次见面,我叫茕莳。”

“不,茕莳。”我皱眉,正欲阻止,却已听身侧的小童开口,带着些许颤音,“我叫滢坻。”

倏忽夜暮后传来妖物的躁动,黑色的风席卷而至,将我和任延筠裹挟其中。黑色的风化作一双双手,将我拉扯着,与那垂髫小童分开。耳侧是那唤作滢坻的垂髫的哀鸣与悲泣,我欲要上前,却被任延筠拦住。他只摇头,抿唇不语。

“放开我,”不自禁的,视野似是被什么潮湿的水雾遮挡,“他会被吞噬的。”

任延筠依旧未应,却并未将我松开。透过风隙,可以窥见滢坻已被拉入黑暗,无迹可寻。

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黑色的风亦已不见,夜暮后的妖瞳已假寐。茕莳静静地立于青石路侧,眉目含笑,“抱歉,我不清楚是这样的情况。”

我只觉全身脱力,全凭任延筠在身后支撑我。任延筠只轻淡的看了一眼茕莳,无风无浪,“滚。”

“抱歉,阎王爷。”我未敢抬眸直视座上的人,“是属下失职,未把那垂髫生人送至人间。”

座上的人并未应声,却听他身侧隐于暗中的暨漓开口,“白无常爷,无需自责。我倒听闻是这茕莳让他开了口。”

阶下跪着一人,白衣素净并无藻饰,双手反绑,长青丝散着倒遮住了她的面容。她抬面,望向座上的人,“阎王爷,”带着细微的战栗,“我并不清楚他不可出声。”

我抬眸看向立于阶对侧的任延筠,而他亦正端端看我,我敛眸,收了目色。

“黑白无常,”阎王倏忽开口,“将她押去轮回,”停顿,“即刻执刑。”

“不!”茕莳挣扎着想要起身,“阎王爷,请不要将我遣出幽都啊!”

阎王爷并未看她,只阖眸不语。暨漓从黑暗中步出,停于茕莳面前,“他本阳寿未尽,”垂眸,“体察你不知情,这刑,已算轻了,请勿再多言。”

茕莳紧抿唇不再言语,只是面上尽是泪痕。

赤色的彼岸花在赤雾的掩映下,倒变得越发朦胧难辨。我从孟婆的手中接过孟婆汤,递至她唇边。她微微偏过头,只怒视着我,眸底是黑暗翻涌。

我蹙眉,看向立于奈何桥上的任延筠。任延筠向后退了一步,亦看我,“我不想碰她。”

暨漓瞥了眼已将视野移开的任延筠,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禁锢。我缓了口气,将孟婆汤递至她唇边,让她饮下。

茕莳的唇角边淌下仍氤氲的汤药,已顺着流入衣襟处。她哽咽着,咽喉已是哑涩的,难以言语。

“那么,”暨漓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过了这奈何桥,去往新生吧。”

“不,”她挣扎着,“我不去。”

“作为惩罚,这命格可是不太顺。”暨漓开口。

她并无动作,只哽咽着,依旧立于原处。暨漓皱眉,伸手押着她向前走去。

我随任延筠走过奈何桥,立于往生门的两侧,在奈何桥的尽处等她。我见她百般不愿,便偏过头去望向这往生门。往生门后是刺目的白光,白光后便看不真切了。

我听见她缓缓步过来的足音,并未回头,只仍看着这往生门衍出的白光。只是倏忽她将我向前推去,我不及反应失了方向,已跌入那白光中。回头见任延筠伸手想握住我,可却空了。

任延筠的眼睛是那样好看,有山亦有月。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了。我想唤他,可却开不了口。

我听见他在唤我,而我已看不见他了。

“南瑾!”任延筠抬足便要跃入这往生门,被暨漓先一步拦下。

暨漓眉尖紧蹙,面上已是不悦。他侧眸看向茕莳,开口,:“冷静些,无常爷,”缓气,“待她这一世结束,便又可回到幽都了。”

任延筠缓了口气,回身亦看向茕莳。他几步上前紧攥住她的腕处,冷了面色,“是这只手推的么?”

茕莳想挣脱开来,却是徒劳。见他眸中除了凛冽再无其他,已不知该如何应他。

任延筠不禁指间用力,将她的手腕生生折断。她紧咬住唇竭力抑制,可末了已是涕泗满面。她抚着腕处跌坐在青石路面上,可他的眼中,始终都只有那白衣的人。仿佛连他眸中的日月星辰也只为她一人而生。

“押她去往阎王殿。”任延筠言罢步入黑暗,已独自远去。

暨漓看他消失在视野尽头,蹙眉。如此,可真是麻烦了。

“白无常爷并未饮下孟婆汤,面容音色不改,同时总是会有些对前世及幽都的记忆。”暨漓开口,“你若是能在她身边左右,将可省去许多麻烦。”

任延筠斜眸看他,不语。

“这胎本是为茕莳所备,所以命格不是太顺。你此去便也可多加安抚她。”暨漓停顿片刻,璇即道:“我已同阎王爷说明此事,你前去找阙代便可,她会为你在人间安排一个身份。”

阙代是谱书凡人命格的文官,居于幽都东侧。那里桃花灼灼,是被唤作桃花源的安乐地。

任延筠步子未停,已出了暨漓的视野。

届时我只年五岁,而他弱冠。他说我自幼便与他定下婚约,但我为孤哀,于是便寄于他篱下。而他念我虚孱,数年间也便只教我弄琴。

他的眼睛煞是好看,有山川,亦有流水。他总着一袭黑衣,如暮色一般。他唤作“任延筠”。

他总在弄堂的香壶中燃一段麝香,而后于暗间独饮。十余年间从未变过。他说这麝香,可遮掩他身上阴寒的气息。

我只兀自出神,不曾留意,指下琴弦断裂,琴音倏忽而止。

“伤到了么?”他走近,开口。

“并无大碍。”我应他。只是他仍执起我的手,末了张口轻舐去指尖的血痕。

我看他,他笑,并不言语。

“任延筠。”我将手收回,斜眸看向别处。

他仍笑,抬手将我拥入怀中。我垂眉,道:“这十六年间,你的面容倒是并无变化,仍是弱冠的样子。”

他只唤我,“南瑾。”

我支颐看他,并未应声。只是我忽的记起在无数妖瞳的夜色下,他亦着一袭黑衣,回身看我。

“幽都。”我回过神来,只觉这叫人熟悉。他闻言侧头,将视野移开。

眼前蓦的是刺目的白光。我坠入其中,向下落去。我看到他极力想握住我,却没握住。“南瑾!”他这样唤我。

幻象么?我阖眸缓了口气,再睁开时见一切寻常如故。

“你大抵是乏了。”他轻开口。

我颔首,起身,“那我先歇息了。”

踏上木阶,步至寝室,回身正欲阖门,却见他立于我身后。我不自禁颤了一颤,他竟无半分声音,我丝毫未察觉。

“好眠。”他将唇轻抵于我额处,眸底蕴笑。璇即他回身,下阶。

我轻阖门,看着面前的黑暗出神。他的一言一行,总有一种相识已久的熟悉气息。

“暨漓大人,你真要如此么?”暨漓面前的人道。

“是。”暨漓笑,“也权当作是为了二位无常爷罢了。”

“可这鸳鸯谱都已这样写了,红线也已牵好了。”他面前的人倒显是为难。

“迟鹤,你身为月老君,改动一下亦无妨吧?”暨漓湛蓝色的眸中阴影分明,“再者这情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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